“主君用完药了吗?若用完乳媪就退下吧,贵嫔该到了。”
巩氏面露不悦。她在里面呆得太久,说得太多,忒不识趣。
“妾人失礼了。”乳媪伏地请罪,眼泪一颗颗砸下来,“主君吉期在即,妾人应为主君欢喜庆贺才对,却在主君面前长泪潸潸,实在不该。”
欢喜是好事,然而她看上去不得燕誉,反而神色哀戚,心事重重。
元灵均满腹狐疑,将用完的药碗递回乳媪伸出的双手。
“小心。”6遥雪乍然惊呼。
众人一惊。乳媪接了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药碗凭空坠下,碎在地砖上,四分五裂。
元灵均面色剧变,双颊滚红如火,她想说话,却如鲠在喉。
谁在害她?谁在害谁?绝非乳媪,乳媪无辜做了他人替死。不遑多想,元灵均突然前倾,伏在地上喷出一口浓黑的血。
“——主君!”“太医,太医。”
太医侍女涌进挂帘,团团围住元灵均,殿外护卫的九万等人也应声赶来。
室内顿时混乱。
“你在主君药中动了手脚。”巩氏眼疾手快地钳制住乳媪,将她拗按在地。
乳媪一头雾水:“妾人是清白的,妾人怎会下毒谋害主君,望主君明察。”
“明察?铁证如山,如何清白?”
高髻云鬓的樊贵嫔出现在殿门前,捻珠静立。
“是你,你要杀我!”
幽幽瞅着乳媪怨恨的眼睛,樊贵嫔踱步走到跟前:“我杀你一个奴婢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何苦这般经营折腾,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斜觑向心腹宫使,“乳媪蓄意谋害大王,死罪难免,押出去杖毙。”
宫使领命,招侍卫过来。
主君生死未卜,樊贵嫔要在此时拿她问罪,无人保她。乳媪绝望地由着侍卫拿她。
“樊姜,樊姜……你这个天杀地诛的毒妇人。”乳媪被内侍拖着出去,一路破口咒骂,“你杀妾家人,谋弑少君,妾绝不放过你,妾死后将化作冤魂厉鬼,夜夜停你梁上,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樊贵嫔注视着漆黑的夜空,轻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变成厉鬼是何模样。”
妇人怨毒的咒骂声渐渐远去,随着呜呜夜风消逝在南宫,硕大的乌鸦栖在梢头,与夜色融为一体,几只狸猫受到惊吓般,齐齐窜下高墙,拖长的叫声在树林深处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