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不过一夜之间,世间便是瞬息万变。茴桑族往日的首领大帐已变成了怀可家人的囚禁之地,而祺展的大帐自然变成了新的首领大帐。
祺展危坐于帐中,从案台之侧取出一封信,他打开细细阅过,随后嘴角便紧绷了起来,这封信是尹少寒临走之前秘密托人交给他的,尹少寒在心中提及千戟一族早前心念联战,曾通信给兀侈首领萧风想要秘密联合兀侈来除掉茴桑,而千戟则取茴桑而代之,可以做周边小族的头领。尹少寒称自己对祺展欣赏钦佩至极,因而书信告之祺展此事,而千戟狼子野心,早晚除之。信的最后写道:若君有一日取怀可而代之,则是除千戟的最佳时刻,吾定全力相助!
祺展一怔,尹少寒竟然早就料到自己会反怀可,又留下此书信,已为茴桑的下一步做好了打算。其实不用尹少寒的书信,祺展也早就灭千戟的意思,对外是因为千戟近年来气焰颇涨,又屡次试探茴桑在边境之地的底线,野心暴露无遗;而对内,则是因为司马珏的司马一族被千戟首领灭族一事,司马珏生前便多次向祺展表露心意,称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千戟族灭,而今斯人已去,算是遗愿未了,再加上祺展刚刚上位,巩固在即,对千戟一事就更是势在必得。
祺展想到这里,紧握起双拳,缓缓起身走到内帐中,在司马珏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心中暗暗念道:珏儿,你放心,我定帮你达成心愿!
渺渺寒山穿云过,轻舟万里几日还。
夕姸在船上几日,倒是觉得船只轻快,一日千里,她从船篷出来,远远便瞧见了冲明山,夕姸站在船头指着山顶向尹少寒叫道:“快看!就要到兀侈了!”夕姸脱口而出,才想起了自己虽然不是兀侈中人,但从小就在兀侈长大,此刻见到冲明山,竟然让她有了回到故乡的欣喜。
“其实你可以回到兀侈。”尹少寒看着欢喜的夕姸,望着冲明山的方向,淡淡说道。
夕姸一惊,怕又是尹少寒的试探,答道:“谁说我要回兀侈。兀侈已再无我可留恋的人,留恋的东西了。”
“嗬,那为何你方才如此高兴?难不成是因为要回到首领府当少夫人了所以才高兴的?”
夕姸脸一红,将头撇到一边,“你休要胡说!”
尹少寒笑道:“怎么样?如果你想要回到兀侈生活,我大可回去之后告诉族老,你在茴桑落水而亡了。”
“我告诉你,你休想再试探我,我既进了入云阁,又岂是你想放便放的。我既然下了决心,便不会再动摇,你方才说的话我便当作没听见。”
“哈,我只是玩笑一说,师妹千万不要当真。我当然知道你对东靖的...‘忠心’。”
尹少寒说完走到船尾正在摆浆的船家身边,不多时,船已入兀侈境地,尹少寒对着船家一指,让他就近靠岸,夕姸不解地望着尹少寒,尹少寒只是一笑,船方一靠岸,尹少寒下了船便伸出手臂道:“夫人,请小心下船!可别崴了脚。”夕姸瞪了尹少寒一眼,抓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掐,然后用力一撑,跳了下去。
待船家离岸走远,夕姸方才反应过来,大叫道:“糟了!我们方才说的话不会叫那位船家听到了吧,若是他回到茴桑告密了怎么办,不行,我们得把他追回来!”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追?”尹少寒一把拉住往回跑的夕姸,无奈道:“若是靠你一人,只怕我们早就死了千百回。”说完,尹少寒转过身,边走边道:“我早已在船底钻了个洞,那船再过一刻差不多便要沉了,所以我方才让那船家就近靠岸,不然等会儿水淹得太深,下船就麻烦些。快些走吧。”
夕姸一听,已然目瞪口呆,她此刻已知,自己此生恐怕也是斗不过尹少寒的了,不止斗不过尹少寒,可能就连他的头发丝也斗不过。
兀侈首领府,萧风和萧芷凌早早地就备下了接风的酒席。午时已过三刻,二人才终于瞧见璟鸢阁外出现了“萧梦凌”的身影。
萧风出殿相迎,向尹少寒身后看去,忙问道:“萧云,萧林,还有思琴呢?”
尹少寒一锁眉,露出悲伤的神情,道:“思琴她舟车劳顿,此刻已回房歇息了。而萧云,萧林他们......”尹少寒扬起头,似在追忆,“父亲有所不知,我们何般艰险呐...他们二人护送我们到茴桑外,谁知遇到千戟在茴桑与他们的边境外巡视之人,他们见萧云萧林护身在旁,就对我们挑衅起来,萧云萧林气盛,到最后竟与他们打斗,我与思琴被他们挡着一路向茴桑跑去,后来...后来我们带着茴桑的将士回去的时候,却...去只看见他们两人的尸首了!”尹少寒声泪俱下,说完,泣不成声。
萧风一听,立刻咬牙道:“千戟的边境守卫竟敢做出如此行径!”
“我们已说明是兀侈来茴桑的信使,他们不信,偏说我们是茴桑要去千戟的细作,实在是......蛮横之至!”
“这千戟欺人太甚!他们与茴桑的纠葛竟然惹到了我兀侈身上!可叹连累了萧云和萧林......”萧风说完看着尹少寒,又心疼道:“可辛苦我儿了,还好你平安归来,不然我定要去千戟讨要个说法!”
一直在旁未作声的萧芷凌上前打断了萧风,道:“爹,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哥哥曾说的十日之内一定将联战之事完成,可是现在茴桑还没有消息。哥哥可是食言了?”
尹少寒抹抹眼角,恢复平静,反问道:“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