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死前曾丢出了两个光球,一个给了唐临,一个给了孔六。小说sr>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情的表现,然而后两者却都并不领情:唐临是压根儿没看,孔六倒是不明真相地打开看了一眼,但在看完之后也只是冷笑一声,再没别的表示。
朱雀仿佛就此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如同他出现时那样突兀。
并没有人怀念过他,也未曾有谁为他唏嘘,也许这就是他所求的吧。正如朱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疯子,没谁会在意一个疯子的死活。
只是……朱雀并不是生来就是疯子的。
他也曾有过轩朗少年时,也曾与同伴笑逐星辰揽月色,也曾欢笑哭泣、也曾满怀憧憬——心魔生时,不过一念之差。
然而此刻又有谁在乎。
朱雀用自己的血造了唐临与孔六,如果真正论出身,他倒的确是他们生身之人,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唐临的遭遇暂且不提,孔六半生坎坷亦多因朱雀而起,能忍耐着不在他坟前踏两脚就不错了,更遑论真正视他为父亲。
这两颗光球唯一的效果,只是孔六与唐临彼此试图改换了一下称呼——他们很快就因为习惯不了而放弃了。
天道与朱雀之间的故事,也许也算得上是可歌可泣,然而随着他们的死亡,这世上也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曾经。也只有萧子白会偶尔纳闷地提上两句:
“天道当初为什么要陪朱雀一起死呢?”
“既然要陪着朱雀一起死,天道又为何让我们去杀他?”
“朱雀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
……等等,等等。
他的问题总是那么多,而唐临一概答以“不知道”:有些是他真的不知道,有些则是他完全不想提。他并不乐意提到有关朱雀的事——哪怕提问的那个人是萧子白,而萧子白已经小心避开了敏♂感的那些点——不,他希望自己最好别永远再听到朱雀两个字。
“呃,唐临。”萧子白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俩人面前人声鼎沸的城门:“这里是朱雀门……”
唐临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城门一眼,毫不犹豫地拽着萧子白走人。
“换个地方逛吧。”他不容置疑地说。萧子白被他拉着往回走,看看城门看看唐临好生为难,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可是我们是来吃四喜丸子的……这么多年到处吃下来,我也就觉得这家四喜丸子味道最好……”
唐临的脚步顿住了。
“那就换个门。”他蹙着眉头说。
于是就换门。两人也不用法术,只步行着慢慢走,从城的这头一直绕到城的那头,足足兜了好大一个圈,方才看见了与朱雀门相对的……天道门。
这回换萧子白倒吸冷气。
“这门是谁修的!一定是故意的吧!”萧子白颇为愤愤不平,唐临赞同地点点头,转头问他:“那我们再换个门进去?”
萧子白有一些意动,但看看天色不早,颇为担心吃东西吃到一半就会被规则叫去修这补那,便只能道:“还是就从这里进去吧。”
他说虽然是这么说,但神色里颇有些不情不愿。
唐临轻轻一笑,揽住他说:“算了算了,直接走吧。本来就不是凡人,为什么一定要走门?”
说着,他便拉着萧子白跨前一步。
一瞬间,车水马龙。
这本是三千世界里某个不起眼的小城,卖四喜丸子的食肆就开在城中一角,店铺不大,门脸却拾掇得精致,位置也算是依桥傍水,旁有垂杨柳,
杨柳树下有一只毛团儿似的白狐狸,正趴在那儿呼呼地打着盹儿,它鼻尖上停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微风轻轻抚过垂柳,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随着柳枝一摆一摆,蝴蝶在它鼻尖上合翅静立,长长的触须蜷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柳枝投在它们身上,狐狸便仿佛是睡在一团暖融融的光里。大概是嫌阳光刺眼,狐狸的身体忽然扭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把头埋在尾巴里,然而埋到一半便又停了动作,只委屈地呜呜两声,然后便趴在地上,用肉嘟嘟的爪爪捂住了眼。
蝴蝶从它的鼻尖上飞起来,翅膀平展着落在了它的前额,狐狸心满意足地放开爪,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周围的人流来来去去,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并没什么人去打扰它俩。唐临经过时,却忍不住往杨柳树下看了一眼,萧子白注意到他动作,便也停住脚步,问他:“怎么了?”
唐临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嗯。”萧子白拉住唐临的手,两人一起迈入那家小小的食肆。他们身后,狐狸依旧甜甜地睡着,对片刻前的注目全无所觉,蝴蝶依旧静静立在它的额上,翅膀平平展着,投下一小片清凉的阴影。
他们的脚步一踏入门内,店里的老板便若有所觉地抬头,随即露出了一个亲热的笑脸。
“客官几位?”
“就两个。”两人答着,拣了临水的那桌坐了,随意点了些小菜酒水之类,接下来的时间便只是等着上菜了。
温煦的阳光笼在身上,照得人也有一些懒洋洋的。唐临以手支颐半倚在窗前,遥遥地望着窗外的绿水,萧子白则坐在唐临对面,眼含笑意地看他。
唐临转头对他笑了一笑,又将目光落回在对岸上。
河岸的对面生着一株桃花,满树的浓粉轻白,格外勾人眼。这桃花是生在某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