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常威心中轻叹一声,陈庆之死与自己并没有太大干系,便不太在意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是后来吴思远的出现,才让常威动了心思,可案子已经时过境迁了,只好把猜疑放在了一边。
现在想想,倒有点心惊肉跳,如果军队和一个实力超群的江湖门派勾搭起来,虽然在大军对阵时并无多大意义,可暗杀敌方大将的胜算恐怕会高上很多倍,就像金戈会联手吴思远,说不定真连皇上都能被狙杀了。
常威不禁假设起自己是刺杀指挥,该如何布置兵力、如何进行突击,默默推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乃是大逆不道之事,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嘴角不由扯出了一弯弧线。
「无畏,什么事儿惹你发笑?」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肖连云!
「真人……先生怎么不在显灵宫?」常威一边搬椅子让他坐下,一边诧异道,皇帝不去上清宫不去玄妙观而单单去了显灵宫,完全是冲肖连云的面子,怎么正主儿却偷跑出来了呢?
「场面上的事儿就交给孙真人他们吧!」肖连云大有深意地一笑。
他还是穿着那件浆洗得十分干净的细布衣衫,看上去就和粉子胡同里那些衣食无忧的老人别无二致,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任谁也猜不出他是今上以帝师相待的厉害人物。
看正好是吃饭的时辰,常威便叫了酒菜,两人对酌起来。
肖连云说,他本来去了兰家,却因为街上的行人都被赶进了粉子胡同,不少人就干脆在兰家打尖,前屋后院坐得满满登登,竟然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好换了别处。
「兰丫头可是惦记着你哪!」老人眼里满是笑意,倒像是看自己的孙子:「她老爹也和老朽隐约提了一嘴,问认不认得合适的人来保个大媒。」
兰家的客人都是市井百姓,在兰老爹看来,他熟悉的人当中大概数肖连云最有学问,最能与常威沟通,不过把如此重任交给肖连云,想必是被兰月儿那丫头逼得急了眼,有病乱投医了。
可看肖连云的意思,倒真想保这大媒,常威不禁犹豫起来。
虽然他有心用兰月儿顶替云仙,好让宁馨日后在京城有个伴儿,可媒人若是肖连云的话,兰月儿的身份顿时不同,这和当初的计划颇有些抵触;然而这媒人却又轻易拒绝不得。
「兰丫头可有宜男之相啊!」肖连云微微一笑:「若是老朽膝下有子,怕就轮不到无畏你了。」
常威一怔,道家丹道派并不忌婚嫁,就像正一道教主张彦頨大真人拥有妻妾十数人,子嗣无数,身为正一道大祭酒,肖连云有个七房八房的并不奇怪,他又通晓双修之术,怎么会落得子嗣皆无呢?
「世人总以为不孕是女人的事情,其实根据我正一道历代留下的典籍,早就有了推断,有些男人是天生就不该有子嗣的,不幸的是,老朽就是其中之一。」
望着老人隐隐透出的落寞神情,常威不禁也替他难过,随口道:「玄玉道兄跟随您日久,干脆就收他做个螟蛉义子,岂不两全其美?」
「玄玉身世奇特,老朽与他只有师徒之谊,而无父子之缘。」
「是这样……」常威一时福临心至,脱口道:「那……雪崖公,若不嫌弃,让我弟弟拜您做义父如何?」
「无畏,你怎么把主意打到老朽身上了?」肖连云一眼看穿了常威的用心,呵呵笑了起来。
「雪崖公慧眼如炬,晚辈岂敢相瞒,晚辈正是欲借您老之力。」
常威心思飞快转动,把利害得失算计了几个来回,越发觉得让常离拜肖连云为义父是着妙棋,既然如此,直言相告乃是上策,遂正色道:「常言道,主疑而臣惧,晚辈执掌江湖,本来就容易引起猜忌,一旦再有小人从中挑拨,晚辈可能立陷万劫不复之地。而晚辈的老师节寰公和兄长常宽虽然颇得圣眷,可正因为与晚辈关系太过密切,反而不易取信于圣上,届时谁来替晚辈主持公道?」
常威语气一顿,对面的肖连云渐渐收敛起笑容,静静地望着他,停箸无语。
「晚辈对皇上和社稷的忠心唯天可表,可细数历朝历代,总有忠臣冤死;而晚辈不想做个冤死鬼,自然要事先预做打算。虽然我与皇上结拜,但如今楚天阔的女儿楚晴入主后宫,形势于我非常不利……皇上敬您如师,您一言胜过他人万言,晚辈自然要打您老的主意了。可您老是修道真人,等闲绝不会干预朝政,若晚辈与您老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怎好意思向您老开口求援?」
「无畏,你有此心,已是不忠。」肖连云慢条斯理道,说出的却是诛心之言。
「雪崖公,且听晚辈一言。昔日汉大将军卫青谢门下苏建云,『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何也?亲附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这是皇上的权利,臣子乱用,必遭主疑。而晚辈替朝廷掌控江湖,却不得不与天下豪杰之士相交,况且手中还有舰队和义勇,稍有不慎……」常威轻轻一叹,没把话说全,却道:「魏其侯窦婴、武安侯田蚡俱是外戚亲贵,尚遭天子切齿,何况是晚辈?」
「无畏,你也是皇亲国戚嘛!」
「人家那两位,一个是皇后的堂侄,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