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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从警就这一点不好,紧急情况面前,绝无儿女私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国家需要,一个电话打来,就必须整装而发,光荣负使命。
刚刚还聊游戏聊得开心,这一个电话打来,谁也不再多说一句,一众嬉笑的神色顷刻间不约而同地严肃。
军令如山,时间紧迫,没空功夫多耽搁。一行人直接开启急行军模式,收拾行李,背上睡熟的两个姑娘,当晚就要回大院。
情急之下方才真实再现中国人民解放军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山路崎岖不平,他们竟能如履平地,步下生风。于头天半夜出发,还拖家带口地背了三个姑娘,一行人也仅在隔日天黑前就出了森林——
同一段路程来时走了足足三天,回时却连一半时间都没用上!
而且又何止是在山里动作矫健,步履如飞?出山之后,五个小时的返院车程也仅仅花了两个半小时就到。行动效率之高,可见一斑!
当晚十点整,三辆吉普车在江家楼下的小院子边一字排开。
一日之间竟然能看尽山间幽景和院内灯火。恍如隔世的极端体验,直叫顾小鱼服得五体投地。
晚上十点整,江爸爸江妈妈居然不在家。江家大宅里空空荡荡,分外寂寥。
隔日一大早,这群兄弟中的大多数都还得赶回部队去。回家时江喻白许诺过的一顿酒,再不喝,恐怕就得错等来年。
时间紧急,江喻白也没打电话询问二老,到家放下行李,就只管往外搬桌子。
譬如军警的热血职业哪一个不是光鲜在外,孤寂在里?一肚子寂寞无处可说,索性男人们也不爱说,早已习惯了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路上只管行军,谁也不说一句不舍,可回到家里,却到底谁都舍不得离别。
桌子方才往外一撂,没吃上一口饭菜,几个老爷们儿扛了两件白酒来,对嘴就开喝。
早听说北方人性情豪迈,这一见,可把顾小鱼惊得目瞪口呆。
她回房洗个澡的功夫,不仅先前扛来的两件白酒全没了,而后搬来救场的两箱二锅头又空了一大半!
地上七七八八地撂着一堆空酒瓶,先前一齐喝酒的人已经不见踪迹,转眼之间,院子里忽然就只剩下江喻白一个人。
头上一弯新月高悬,月辉清凉。
他一人静坐在昏黄的孤灯下,手里提着半瓶二锅头,凝视着脚下蜿蜒而出的小路,眉心紧皱,薄唇轻抿,良久,也不执一言。
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酒香,与华灯璀璨下的流光溢彩近乎相似又迥乎不同。万般精彩里,他留下的却依然是形单影只的荒凉背影,从来都不沾染片刻浮华。
夜风静静地吹着。吹得顾小鱼眼眶发紧,只是匆匆一眼,心里的某个位子却好像被人拿着刀子狠狠地戳了一下一般,见血的疼。
她不禁蹙眉,缓声启口:“……二白?”
江喻白微微一怔。
回首只勾出个淡然的笑,仿佛先前沉默的另有其人,灌下最后半瓶烈酒,撑桌起身,跌跌撞撞地走来,胳膊往她腰上一环,居高临下地箍她入怀。
顾小鱼没有多说,只往他胸前紧紧依靠。
心不禁一点点地沉沦,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感动,后腰上大手就忽然向下滑了滑,扒在她小臀上轻轻地捏了捏。
顾小鱼:“……”
脸上“刷”的一下红了个透,触电般的感受即刻游走体内,顾小鱼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不太好!
抬头正要说他,就心有灵犀似得,他忽然低头吻过来,不偏不倚地印在她唇上。浓郁的酒气顷刻间迷上她心扉。唇齿相接,江喻白习惯性地加深力道,直叫她身形一颤,久久沉浸,无法自拔。
顾小鱼脸上通红,心里也怦怦直跳。
蓦的四目相对,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湿润又柔软,充溢着至极的温顺。
酒气还缠绕在她口齿间,顾小鱼只觉得心都给他萌化了,没忍心嗔责,语气反而愈发酥软:“喝了多少呀?”
“……三瓶多。”他老实道。
他们喝的都是大瓶,一瓶就得有一斤。江喻白不喝则已,一喝就是三斤多!
南方人从不这么喝酒。顾小鱼压根想象不到三斤多白酒下肚是什么概念,只能蹙眉,问他:“醉了吗?”
“没醉,”江喻白摇头,盯着她的脸细细斟酌,眼眸一点点放柔,突然道,“媳妇儿你可真好看。”
顾小鱼:“……”
说个话前言不搭后语,这叫没醉?
顾小鱼忍俊不禁,又问他:“真没醉?”
“没醉!”
“江喻白你几岁了?”
他皱眉想了想,很努力地琢磨了一阵子:“三岁了媳妇儿。”
顾小鱼:“……”
快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儿一口咬定自己三岁,都这样了还说没醉?
顾小鱼实在是哭笑不得。
江队长铁定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