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失败了,回来报信的人脸色灰败,连元觉也不觉就变了脸色,有些吃惊的喊了一声:“师兄!”然后就长久的沉默下去。
这位宋六小姐分明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后招,看准了他们一定会以牙还牙去找通州别庄的麻烦,竟然早早的在那里做了埋伏。
可这些都无所谓,因为这原本也不是元慧本来的目的,他真正的杀招,是建章帝-----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治下出现这样的天降妖孽祸胎,他把宋楚宜的命格摊出来告诉建章帝,这是个命中带劫的灾星,谁跟她接触都会有不幸。
这原本是个很简单的局,若是没有宋程濡金銮殿上的那一跪一辞官,若是没有岑必梁的当头棒喝和常首辅的进言,他原本此刻应该已经在庆祝胜利。
可是偏偏宋程濡就跪了那一下,岑必梁又把事情抬高到了不问苍生问鬼神的高度......
岑必梁跟常首辅故意把重点引到了有人想要对宋家不利上,西北边境吃紧,建章帝还需要崔绍庭替他守住西北,镇住鞑靼,还需要靠宋程濡来理清吏治,清算前朝留下来的奸臣余孽......这样的情况下,宋楚宜就算是灾星,也不那么要紧了。
所以礼部跟钦天监就当了背这个黑锅的替罪羊。而他虽然没被建章帝治罪,却也因为这事威望大减,国子监那些读书人纷纷骂他是秃驴干政.......
果然逆天改命之人就是有跟常人不一样的造化,元慧端坐在蒲团之上,面色不动。
他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元觉看得眉毛一动,正要说话,外头就说是方丈来了,他立即恭敬的退至一边,将元空大师迎进门,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元空大师朝他点点头,他便会意,看了元慧一眼,悄悄退出去带上了门。
“太浮躁了。”元空大师看他半响,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身子:“你既有这般抱负,原本不该拘泥于一个改了命的命星。”
元慧自小便尝尽酸甜苦辣,后来去了福建更是看遍了民生疾苦,向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在福建的时候,他舍命带着少林寺的僧人一次又一次的把日本浪人赶尽杀绝。
可后来,当时的福建总督岳文却被奸人所害,抗倭之事被迫停滞不前,倭寇趁机大举进犯,占据宁波普陀,杀四百民兵、三千民众......
那一刻元慧就明白,说什么抗倭不抗倭,百姓不百姓,朝廷根本不在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只在乎关键位置上坐着的是谁的人。
他看着遍地尸骸指天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大权在握,叫这些人通通都付出代价。他才是那个真正为苍生谋福祉的人......
元慧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兄,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师兄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
他虽然认错,可是态度却明摆着,元空大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问他:“听说你要下山?”
元慧已经许久不下山了,作为已经有了名望的得道高僧,他向来少下山门。
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元空大师就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凡事小心,一切以大局为重。”
沈晓海须得极力忍着内心慌张,才不至于在元慧面前当场腿软,其实他什么也不必做,宋楚宜只是让何氏告诉他,让元慧喝下一杯茶就是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在椅上坐下,有些烦恼的问他:“大师,我现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他顺手替元慧端了一杯茶。
元慧瞥他一眼,接过茶放在桌上,自己却并没坐下,转头问他:“你叫人报信告诉我,知道我母亲和我姐姐的下落?”
他现在已经处于下风,他的反击就像是一拳击在了棉花上,对宋楚宜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宋家也因为这场风波站的更稳了,连宋楚宜天煞孤星的事如今也没人敢再拿来做文章,生怕被扣上一个栽赃陷害的帽子。
可他的人却根本对黄大娘和黄大姐的下落一筹莫展------以宋家和崔家的势力,想要把两个人藏起来,藏的天衣无缝,是很简单的。
沈晓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我快被武宁侯府逼死了,我夫人四处托人帮忙,前几天长宁伯府不是摆酒?我夫人去了一趟,回来说是听说宋六小姐最近经常来这里跟人见面。我想着宋六小姐既然掳走了黄大娘跟黄大姐,肯定还是要用来对付您.....”
说了等于没说,元慧大师在他跟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重新又把杯子放下。
就是这一刻的功夫,外头的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抱着琵琶大着肚子的小妇人忽然直直的朝着他们冲过来。
沈晓海警惕的往旁边一闪,那小妇人就直直的撞进了元慧大师的怀里。
元慧皱了眉,本能的想将人往外推,抬手才发觉自己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四肢好像都有些发麻,抬手的动作吃力的很。他竟然不能活动自如了......
小妇人呜呜咽咽的哭,一点儿也不怵他,趁着这功夫从他身上扒拉下一串念珠,又把一个香囊塞进他袖袋里,一面哭的更加呼天抢地。
元慧面色铁青,转头看向沈晓海,目光里全是森然的冷意。
他这趟下山一是因为沈晓海通知他说可能有他母亲姐姐的消息,二是想亲自多派人手加紧寻找,谁知道一下来就中了招,
沈晓海给他的那杯茶有问题.......而他做梦也没想到向来听话乖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