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府大小范氏的一地鸡毛和鸡飞狗跳传到宋楚宜耳朵里时,她正捧着崔氏一族的名册挨个挨个的背-----百年望族,人口之多关系之复杂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清楚的事,她努力了好几天,也就记住了个三四成,天天被这些东西看的眼花缭乱。
崔华蓥也要回晋中去备嫁,早就定好了跟宋楚宜姐弟一起出发去晋中,见状就常常取笑她:“亏你别的事上抖机灵,要你看几本名册就难成了这样儿......”
崔华仪倒是不趁机落井下石取笑她,拉着向明姿咬耳朵,说起第二天皇觉寺菩萨出神的事儿:“嬷嬷给我缝了个米袋子,上头还缀着铜钱,说是到了那天必定得配在身上。还不许踮起脚瞧菩萨,免得正面对上冲撞了菩萨......”她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摇摇头:“那这样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我原先还想着,听说有许多童子扛着彩旗走在前头,我正好要去拿一个来瞧瞧。可嬷嬷说这是万万不许的,听说以前成国公的那位九小姐就是冲撞了菩萨,抢了彩旗,后来才.......”
向明姿连忙去捂她的嘴,见她一脸的可惜无趣就又忍不住笑着安慰她:“也并没有那样无聊,皇觉寺的素斋和点心是出了名的好**致,何况咱们也可学哥哥们那样围炉烹茶,现从皇觉寺后头梅林里头采雪水来煮茶,再烤几个红薯,岂不是也是乐趣一桩?”
连崔华蓥也被说得眼睛亮起来,凑过来凑趣:“这个点子好,上次叶二哥哥给咱们带回来的那几只烤红薯可的确别有一番风味。我听说菩萨出神那日等晚上放完了烟花,还有结伴放孔明灯的,到了晚上热闹得不得了......三年一次的菩萨出神,又恰逢了九公主的好日子,一定比以往还要盛大。”
青莺含着笑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轻轻冲宋楚宜使了个眼色,宋楚宜就跟着她绕过花架到了外头,轻声问:“有动静了?”
“动静还不小呢。”青莺说着忍不住轻声笑起来:“那个从荥阳接来的婆子,我已经问明镖局了,人不是从范氏族里接来的,是从小范氏在离荥阳还有二三百里地的湖州接的。听镖局的人说,她是小范氏从前的下人。照年纪看,应该是小范氏的乳娘或者是管事嬷嬷。”
小范氏和范氏一族的关系明摆着不是很好,宋楚宜已经从他们这些年的少的可怜的往来中发现了端倪。可是小范氏的亲近人怎么没跟着陪嫁来京城,反而去了湖州?
仿佛是知道宋楚宜的疑问,青莺继续告诉她:“还听说,当年替小范氏护送这个嬷嬷回湖州的时候,也是这个镖局。”
那么,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使得小范氏连臂膀都不要了,宁愿送她回乡呢?
“姑娘,这位张妈妈,恐怕是个人物。”青莺想起周唯昭的话,有些困惑的和宋楚宜实话实说:“太孙殿下身边的青卓告诉我,说范良娣和东平郡王好似为了这个张妈妈还起了争执,范良娣为了这位妈妈,还专程去了锦乡侯府一趟。”
要是这中间没事,大范氏这个时候恐怕会冷眼旁观,看着小范氏沉浸在悲伤痛苦不能自拔,这种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人,向来都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大小范氏不和现在看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可大范氏手上什么都有,小范氏相比起来就还是太弱了一点。宋楚宜想了想,就交代青莺:“叫人继续盯着,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收买到小范氏身边的人,问问缘由。或者,收买韩月恒身边的人也是一样。”
韩止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东平郡王仍然派了长史钱应前去帮忙,可锦乡侯府没了男主人主事,会混乱是必然的。这个时候打听消息,只要做的小心些,就不怕会被发现。
如果小范氏真是个软柿子,一捏就要碎,那少不得还是得把希望多多寄托在韩止身上。
青莺应了是,又跟她说起向老太太:“向老太太听说当天就被陈三太太扫地出门了,在咱们门口撒了一阵泼......门房上的那些小子哪里是好欺负的?一口气把她赶出了二三里,说什么想撞死在咱们门口......她连咱们家门口的石狮子都没碰着。”
许嬷嬷一面往香炉里撒了一把百合香,一面也笑:“向老太太被赶出去了,听说又去找陈家了。可陈三太太哪里敢再见她?陈家的门她也照样挨不着,千里迢迢的来了京城,做梦想靠着明姿小姐得份天大的嫁妆,现在恐怕连回乡的银子都没了。这也是她活该,就没见过联合外人来算计亲孙女儿的祖母,赵家根本就不认这门亲事....传扬出去,明姿小姐的脸面都被她败光了。”
陈老夫人就算再护短,再讨厌宋家,遇上这样的事也是理亏,要是不拿出个态度来,一定会落人口实。看来陈三太太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这也说明陈家不仅不如外面看起来的那么坚不可破,甚至还多的是隐患-----陈三太太这事做的这么不妥当,不管她是真的为了图向明姿的嫁妆还是背后另外有人指使,至少说明她是个为了银子什么都能做的人。
而这,有时候就已经足够了。
宋楚宜把手里的册子交给青莺,一面往回走一面叮嘱她:“城外还是叫马长江他们不能放松,城里锦乡侯府的动静也派人盯紧了。在走之前,咱们就送陈家一份大礼吧。”
大范氏不仅和锦乡侯府的小范氏关系微妙,如今因为小范氏的关系,和儿子东平郡王也渐渐的起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