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绍庭竟真的没把这个扬州瘦马的事告诉余氏!宋楚宜忍住心里震惊,握着栏杆的手却隐隐发抖-----难不成真的是被?
崔夫人听出些不对劲来,看着宋楚宜挑了挑眉:“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问长辈这些事?真是素来太惯着你了。”她倒觉得宋楚宜可能是因为沈晓海流恋花丛的事疑心上了自家大人,随口一问,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
可宋楚宜心里的疑虑却铺天盖地的往上冒,她觉得她似乎已经抓住了要紧的讯息,可是那一点灵感很快就被纷杂的思绪掩住,再难寻觅。
到底是谁和崔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非得要博陵崔氏都倒下去不可?而他们上一世是拿崔应书来做靶子-----崔应书是探花郎,他们就用对付读书人的惯常手段来对付他,收买那个北方才子身边的仆人,叫那个北方才子看见泄密的试题,叫崔应书和那个北方才子都辨无可辨。而现在换了个崔绍庭,崔绍庭可不是崔应书那样好对付的,他在官场上有人,而且还在这些势力底下游刃有余,当年一路做到福建总督,如今更上一层成为四个封疆大吏之一。
这样的一个人,幕后的那只黑手究竟抓到他的什么命门?所以如今才开始渐渐收网?而他们究竟仰仗的又是什么,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对这样一个既有实权又有后台的名门望族的嫡支子弟下手?
宋楚宜想起赖成龙极吝啬又极凌乱的几句提醒,只觉得千头万绪都夹杂在一起,叫她如同身处迷雾重重中,难以拨云见日。
晚间青莺带回来的消息更是叫她坐立难安------她叫青莺去信给叶景川,托叶景川去问一问郭燕堂的母亲,最近郭怀英和崔绍庭来往是否还如从前一般。
叶景川在信里说郭怀英也觉得奇怪,崔绍庭那边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消息了,连他最后一封寄去的信都没回。
又是三个月!又已经间隔了三个月了!
宋楚宜眼睛定在信上,坐了也不知多久,终于豁然起身:“去前院书房!”
宋程濡瞧见她的时候有些意外,而后就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个小狐狸这个时候来找我,准没好事儿。可是凡事都讲究个适可而止,沈家和武宁侯府如今得到的教训也差不多了,他们的噩梦还在后头呢,你可不许做的太过火了。”
相处越久,他就越喜欢这个孙女儿-----按捺得住性子,有些明明过不去的仇怨也知道量力而为,绝不多走一步路多行一件事,分寸和火候都拿捏的刚刚好。
宋楚宜摇摇头,诚恳的望著宋老太爷的眼睛:“祖父,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沈家的事儿。”
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把这些遮天蔽日的迷雾都拨开,宋老太爷见识广,在官场混迹的时间也长,要帮崔家,她不能只靠自己,甚至也不能指望周唯昭和叶景川,只能求助宋老太爷。
宋老太爷将握着的白玉麒麟镇纸压在宣纸上,摆出一副认真听的姿态来:“你说说看,是什么事儿。”
宋楚宜喜欢和宋老太爷说话,他从不把她当小孩子,却也不完全把她当大人,每次都叫她如沐春风。她握着拳头思索一会儿,抬起漂亮的眼睛坦坦荡荡的直视宋老太爷的眼睛:“赖成龙赖大人给我来了一封信,事关表舅舅。”
新任锦衣卫都督赖成龙,建章帝的心腹,如今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宋程濡惊得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案上看着毫不犹豫吐出了这个名字的宋楚宜,半日才开了口:“赖成龙?!”
他甚至都忽略了宋楚宜的后半句话,赖成龙写来的信是事关崔绍庭的,只震惊宋楚宜怎么会和赖成龙扯得上关系。锦衣卫等于天子的眼睛和耳朵,如今宋楚宜竟然和锦衣卫都督有书信往来?!这意味着什么......宋程濡简直都不敢想。
宋楚宜知道已经不是可以隐瞒的时候,一五一十的把崔绍庭给自己的人和赖成龙一起说给宋程濡听:“舅舅说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人我辖制不住,就去找赖成龙......幸运的是这些人到现在都很听话,我用上赖成龙的次数仅仅只有一次.......就是围场提前知道陈襄和端王计划的那一次。消息就是赖成龙透露给我的。”
至于她用马旺琨等人还截杀过宋楚宁,并且招惹上了韩止的事,她略过去了没提。
宋老太爷深色复杂的盯着宋楚宜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背着手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方才彻底消化了这个消息。
崔绍庭竟然还私底下和赖成龙有关系,这个赖成龙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是被建章帝一手提拔的纯臣,背景干净身家清白,和朝中哪个党派都沾不上关系......可他居然会出手帮崔绍庭,如今更是冒着风险来提醒宋楚宜崔绍庭有危险......
“这件事还有没有旁人知道?”宋老太爷面沉如水,语气里带上了十分的郑重。如果赖成龙和崔绍庭的关系还有旁人知道,那这件事就更复杂了,日后连崔绍庭和赖成龙的关系都可能是被人攻讦的点,勾结皇帝心腹的罪名,可是自古以来的禁忌,任谁沾上了,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宋楚宜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极其隐秘,据表舅舅说,连舅母都不知道他和赖成龙的关系。”
宋程濡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也顾不得追究崔绍庭为何会给宋楚宜一批人,这些人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崔家如今和宋家已经绑在了一起,崔家要是陷入泥泞,宋家也很难脱身。
好不容易摆出纯臣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