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菜以精细著称,可惜纵然一大桌子的菜满满当当,周唯昭和宋楚宜等人也没能吃得下多少,陈平更是什么也没吃,他忙着去查那些富户的名单了,到了现在刚回了宋楚宜的话,肚子里就咕噜咕噜的冒出声响。
宋楚宜瞥他一眼,他脸立即就红了,看着宋楚宜垂下了头,很快又抬起了头,一门心思的说正经事:“还没进城就先给了咱们一个下马威,摆明了不想给银子。不想给银子也就算了,这是还想要命呢。”他说起正事来,也不觉得饿了,叹口气看着宋楚宜:“娘娘,这同咱们在金陵的时候不一样,有史御史提前做了准备做了恶人,又有镇守太监帮忙。现在咱们在扬州,是真真正正什么也没有。出了事以后,扬州交上去的税都比往年少了一半,摆明了是有恃无恐了,咱们就算是死在了扬州,他们也有法子把白的说成黑的......”
紫云被他的话说的有些害怕,出了房门见青桃正替宋楚宜整理刚才那一摞纸,就问她:“看出什么来了吗?”
青桃一张一张的把名单整理出来,冲她摇头:“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也别担心。姑娘来之前好像就已经跟殿下商量好了,俩人都对这个下马威半点不吃惊。咱们也别怕。”
里头的宋楚宜嘴角含着笑,侧耳听了两个丫头说完话才看着陈平:“是,扬州的富户们官商勾结有恃无恐,您打听给我的消息里不是还说吗?知府大人可就是梁守福的女婿呢,这些人可想而知有多嚣张了。”
陈平点头,正想再说说怎么办,就听见宋楚宜道:“可就算是再难办,这事儿也得办下来,西北那边等着这些银子和粮食救命呢。”
陈平就不说话了,顿了顿才问宋楚宜:“可是咱们恐怕不占优势......”这就是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了,到时候要是真的跟扬州这批人撕破了脸,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才说完现在不占优势,外头就有人来递帖子求见,是知府夫人遣人来送的拜帖,说是邀她去家里赏花。
陈平嘴角一翘,似乎想笑很快就又压住,看着宋楚宜道:“您看,这可不就来了。依我看,还是不能去。”
还是那句话,扬州和金陵又不一样,金陵哪里有扬州这么大胆,还没开口说事呢,仪仗队就先死了人见了血?这回知府夫人摆的什么赏花宴,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鸿门宴。
“怎么能不去?”宋楚宜理了理腰上系着的流苏,漂亮的眼睛含着些许笑意,亮晶晶的叫人不敢直视,她一面冲陈平道:“您不必担心,倒是还得麻烦您一件事。富户的名单我都拿到了,之前那帮人......看着抓几个。”
陈平不知道宋楚宜抓这些庄户有什么用,说白了,现在管你有没有什么证据,拳头才是硬道理,扬州这帮子人要是真的勾结起来要给宋楚宜和周唯昭难堪添堵,可真是无比容易。
可是既然宋楚宜都已经下了令,他也只能照着她说的去做,出了门自己先去找付友德和陈德忠了。
陈德忠和付友德是把人记得极为齐全的,听陈平问起,详细的同他说明白了,见他走了,才相互瞧了一眼。
扬州知府的夫人宴请,怕是没安好心吧?最后还是陈德忠先开口:“要不去提醒提醒娘娘?要是他们不放人怎么办?”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还没进城就敢让庄户装成流民来闹事了,做出些别的事来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周唯昭才从前头回来,见宋楚宜正倚在榻上听青桃念帖子,先自己去换了衣裳出来,才在她身边坐下:“听说收到知府夫人的帖子了?”
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扬州恐怕比金陵那边难应付的多,锦衣卫陈平又在,提前也把扬州的关系网都打探清楚了,所以才想着先让仪仗进城瞧瞧情况,谁知道还没叫仪仗进城试探试探那帮人的态度,仪仗先就出了事。
所以最后连试探也不必试探了,一看就知道扬州这帮人的决心,要银子没有,逼得急了,恐怕真的是连刀子都敢亮出来,反正现在世道乱起来了,他们才不管你是死是活。
而既然进城就给了下马威,却并没得到预期的效果,恐怕这次的赏花宴就是进一步的逼迫了,他冷笑了一声,玩味的扫了一眼,就把帖子扔在了一边:”先回了罢,没安好心。“
宋楚宜点头,替他理了理衣襟,见他眼圈底下是一层淡淡的乌青,脸颊也显而易见的凹陷下去,有些心疼的摸一摸他的脸,这才轻声道:“没安好心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回了却也不好。”她顿了顿:“提前知道她们想使坏,还能有些防备。回了这个,可就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让人难堪的法子了。跟陈大人说的那样,恐怕真的连杀了我们他们都敢做的。倒不如不回,顺着她们的心意去看一看,瞧瞧她们想做什么。咱们也好事先想想对策,见招拆招不是?”
周唯昭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已经想好了对策了,圈住她懒懒的往后一仰,觉得脖子酸软的难受,又腾出一只手来按着后颈:“扣住你,让我听话,让我知难而退。这就是这场什么赏花会的目的,他们这些人,现在连阴谋诡计就懒得跟我们比划了,恨不得一见面就亮出真刀子让我们害怕。好让我们灰溜溜的滚出扬州。”
宋楚宜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两人这是想到一起去了,也跟着笑着点头:“是啊,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么,扣住我,然后让你主动说要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