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倧神色肃然,冷不防斜着看了一眼才刚要对荣姜动手的衙役,那衙役吓得一抖就要跪下去,赵倧却没再理会他,只叫了谢子璋起身回话。
谢子璋起了身才发现赵琰并不在此列,眼一眯先迎着赵倧往上座去,才问了句:“怎么不见太子殿下?”
赵倧只笑着不说话,丢给魏鸣个眼神,魏鸣立时会意,一板一眼的同谢子璋道:“殿下一路来受了风寒,已安置在客栈之中。”
待他再要开口时,赵倧却先打断了他,伸手指了指魏鸣怀里的仪君,才再对上谢子璋:“谢大人认识这个小丫头吗?”
谢子璋心道我怎么会认识这丫头,却不敢这样强硬的回赵倧的话,便赔着笑摇头说不认得。
赵倧嘴角便又扬了几分,冷不防丢出一句:“她是随县人。”谢子璋一个激灵就要跪下去,还是魏鸣伸手托住了他,就听到赵倧继续道,“随县发生过什么,我已了然于胸。谢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说着话锋却突然转利,连笑意也都尽敛了,“我不听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该说什么,谢大人应该很清楚。”
谢子璋嘴角抽了几下,他也万万没想到,赵倧一来江北居然先拿他开刀,况且他准备了这么多天,如果赵倧一来就先到州府,肯定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赵倧会放下身段在县里暗查,他想着眉眼一冷,看向仪君的方向。
小丫头感到一阵寒意,更往魏鸣怀里钻了钻,荣姜在一旁看的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把仪君接过来,抱在怀里安抚的顺顺背,才冷哼一声对谢子璋:“谢大人似乎对本侯这个妹子,有意见?”
谢子璋哪里敢说是,这样一个乡野丫头,能让荣姜这样护着,若非有所用处就是真心爱护,他可实在看不出这个丫头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当下便把目光收了回去,整了整思绪才对赵倧拱手一礼:“随县的事情实在另有内情,殿下才入阳城,稍晚些时臣在府中摆个宴,为殿下与侯爷接风洗尘,再详禀随县之事,殿下看......”
赵倧飞快的思考了一回,打量着谢子璋反反复复的看,立马便有了主意,起身应下:“如此就有劳谢大人,这便走吧,”他说着便真往外,谢子璋一看这样便笑着跟上,他却突然住了脚步,摆手叫魏鸣,“你去客栈请太子来吧。”说罢再看谢子璋,“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他,谢大人且回避?”
谢子璋一愣,没明白赵倧想做什么,可哪里敢不应,便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出来给赵倧。
荣姜也是没弄懂赵倧究竟想做什么,依着她的性子,当堂发落了谢子璋完事就是了,怎么还要兜这样大的圈子?想着就抱着仪君也凑了上去。
赵倧算准了她会凑上来,压一压笑,低声同她讲:“取一件你随身常用,程邑认得的物件交给魏鸣,我得让他去搬救兵了。”荣姜心里一惊便要往后退,正想扭头去看谢子璋,赵倧一双手已经按在了她肩头:“别回头,按我说的,把东西给魏鸣。”
荣姜见他这样郑重其事,心中虽仍有疑惑,却还是从胳膊上把那只白玉镯子脱了下来交给魏鸣,还一边道:“这是我祖母传给我的,从小戴在身上,他见了就一定会听魏鸣的。”
她说的笃定,赵倧心里虽早明白程邑与她关系不一般,此刻心内还是有些不悦,只是仍未多做留意,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话。
魏鸣快速收好了镯子,拜一拜赵倧便离开这堂中,一出了门转过街角便翻身上了马往城郊军营而去。
谢子璋不疑有他,只道魏鸣是去请赵琰,便笑着吩咐人备车,恭请了赵倧上车,又另给荣姜备了马,却不想荣姜只看了那匹马一眼,便很不屑的绕过去,走至车边同里头的赵倧道:“殿下介意臣与您同乘吗?谢大人养的马,实在太蠢笨了些。”
赵倧想笑,说话时语调里都带着笑意:“你上来吧。”
于是荣姜便真上了车,留下谢子璋在风中凌乱——这是什么情况?不说尊卑,就单论男女有别,固宁侯也不该这样堂而皇之的上了英王殿下的马车啊——他是不是离开京城太久,已经有些跟不上这样的风气了?
而马车上的二人却没这个功夫想这些,小仪君很懂事,见气氛不大对,就自行缩在旁边摆弄荣姜丢给她的玉麒麟,不去打扰他们。
荣姜拧着眉看赵倧,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却终究失败,只好叹口气低声问:“为什么叫魏鸣去程邑那里?”
“我只怕宴无好宴,效仿鸿门。”赵倧也不藏着掖着,伸出手来揉着仪君的小脑袋,看也不看荣姜,只将一句话丢出来给她。
荣姜心中惊愕不已,她虽想到了赵倧是这样的用意,可实实在在听到之后,还是免不了心惊。
“你是说,谢子璋会在他府中动手,杀人灭口?”荣姜不敢置信,朱唇半天合不上。
赵倧看她这副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荣姜呀,论用兵打仗,怕十个自己也比不上她有算计,可一旦放在了朝堂之上,用于揣度人心之中,她竟这样没心吗——不,或许是,并不愿相信这世间的最丑恶。
“你说呢?”赵倧反问了一句,松开快要发火的仪君,再看荣姜,“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我只怕谢子璋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狗急跳墙下杀手,不然——”他略拖个音,还是笑着,“有什么内情不能当堂回话?想来他再清楚不过,我既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