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伴读这件事,则要看皇上的意思,恐怕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若是没有我,大兄能不能出入东宫?”沈栗道。
沈梧无话可说,邵英不可能让一个三天两头病倒的人出入东宫,万一过了病气给太子怎么办?勋贵子弟那么多,皇帝选谁不成?沈栗能成为伴读,倒是给侯府带来好处。
“大兄埋怨霍霜等人不亲近你——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和霍霜是一起吃过牢饭的,难道没有我,大兄和公主府的关系就好了?”
沈梧心底憋闷,霍霜和沈栗一起算计过杜凝,一起对抗过苍明智,算是铁哥们了,尤其公主府还参与了沧澜棋院,人情之外还有利益,这些沈梧都做不到。
“大兄是嫡子,按礼数该您得到的世子之位,稳稳当当在您身上,没人跟您抢,至于其他的,没有一点儿单凭出身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虽然说起来有些自夸的嫌疑,”沈栗微笑道:“然而我认为自己得到的都是付出过努力的。大兄,这些都是没有我您也不能得到的,然而您还为此耿耿于怀,难道不是想抢我的?”
“够了!”沈淳疲乏道:“栗儿,你说的够多了。先回去休息吧。”
沈栗沉默一会儿,轻声道:“父亲,有些苗头开始时就该掐掉。”
沈淳叹道:“我知道,你且回去吧。”
站起身掸了掸衣衫,沈栗轻吐一口气,行了个礼扬长而去。
“为父最担心你兄弟二人反目,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沈淳苦笑:“梧儿,你到底想怎样?就那么讨厌你七弟?”
沈梧茫然道:“我不知道,儿子心里觉得气愤,原觉得是七弟冒犯了我,可刚刚七弟说的有理,他得到的确是他该得的,他没惦记我这个嫡子的,可儿子心里仍然不舒服,我不知我为何如此气愤,也不知该怨恨什么……”
沈淳默然无语,他是战场上的英雄,礼贤侯府的当家人,这世上能难倒他的事情已不多,唯独不会处理家事。
沈梧是他的长子,又素来体弱,沈淳在这个儿子身上投注了太多心血,精心教养,细心照料,反倒是沈栗,小时候只管一味惯着,到大了又太懂事太能干,不需他操心。时至今日,论重视,的确沈栗要得到他更多关注,论亲疏,还是沈梧更得他怜悯。
“父亲一味偏向大兄,并不能安抚大兄心底的郁愤之气!”第二天一早,沈栗在沈淳的书房里慢慢品着茶水:“大兄需要的并不是这个。而且,父亲总是叫我想让,难道没想过儿子也会有不满吗?”
“一个两个都跟为父闹,”沈淳黑着脸道:“是看我脾气好吗!”
沈栗失笑:“儿子亲近您才敢与您如此说话。”
“那你们就看在为父面上消停些吧。”沈淳轻叹,只觉半辈子的苦恼都用在处理儿子们的关系上了。”
“父亲,这件事就是您暂时压下来了,难保不会有再起的一天,”沈栗道:“大兄的怨恨始终存在。”
沈淳苦笑:“他自己都说不出到底是有何不满,道理他也不是不懂,不过一位妒忌罢了。”
沈栗摇头道:“照儿子看,不仅仅是这样。”
沈淳挑眉。
“大兄如今已经二十了,”沈栗道:“男子到了这个岁数,自然而然不会再囿于内院之间,而是想要追求存在感了。”
“存在感?”沈淳仔细品味这三个字,虽有些新奇,倒也不难理解。
“他想出来做事?”沈淳问:“他自己都没说,何况他的身体……”
“大兄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吧,”沈栗笑道:“他不是说搞不清楚吗?”
放下茶盏,沈栗思索道:“其实体弱的人有时候需要的恰恰不是如父亲一味的怜悯,这反而会使大兄觉得自己无用,不受重视。大兄总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来这世上一场并不只是需要人照顾的。而这个需要,在有我这么一个兄弟做对比时,就更突出了。”
沈淳失笑道:“说来说去,你觉得梧儿就是闲的无聊了?”
沈栗摇头道:“不是……算了,父亲这么想也行,总之,大兄年岁日长,总该有事做,不然成天困在内院胡思乱想,自然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家长里短上,这几年大兄的体质看着硬实了些,找些事让大兄忙活忙活自然就好了。”
其实兄弟相争根本没什么好法子解决,沈栗既不能分家,又不能真把沈梧怎么样,索性想办法让沈梧忙去,人一忙活起来想的就少了,叫这大兄没时间来找麻烦。
沈淳听到内院两个字,哼道:“你大兄院子里越来越乱,难保不是那些丫头们闲言碎语的挑唆,容氏也不知道管管。”
说是这么说,沈淳原先挑儿媳是就是捡着性情和顺的挑,倒也不能怨容蓉挑不起大梁。
沈栗低头,人家院子里的事情可轮不到他插嘴。
沈淳左思右想也没辙,二儿子摆明烦了大儿子的不依不饶,再不肯退让,罢了,梧儿近来看着是健康了些,找些轻省事给他做做也好,起码不能再让他成天和那些心大的丫头通房们混,学的越来越小肚鸡肠。
“昨天霍霜提到缁衣卫信任指挥使邢秋,出自嘉明伯府,父亲可知道了?”沈栗问。
沈淳点头道:“正要和你说。”
邢秋是嘉明伯的三弟,嘉明伯邢穆则是沈淳大姐沈婉的丈夫。
嘉明伯府因为沈婉的无辜身死与沈家来往的少了,不过,世子仍在,两家到底不算断了亲。当初沈淳被姚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