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愣了愣,方才拍拍额头道:“事多忘了,原该派人去给舅母递个话,不易竟叫舅母说漏了。”
李氏笑道:“敢情是要连我这当娘的也瞒着!”
沈栗没在田氏与沈沃面前提起杜凝告状事起因原是其觊觎李雁璇,不单是给李雁璇留了脸面,李氏何尝又不是李家之女。若是因着此事叫田氏质疑李雁璇的教养,李氏也要丢脸。故此沈栗此举李氏也欢喜。
沈栗不以为意道:“原就与二表姐不相干,不过是这世上对女子尤为苛刻罢了。将来日子是自家过的,外甥自己心中有数。表姐既然许配了外甥,不给表姐做脸,难道反倒要别人作践她名声?”
李氏向杨氏笑道:“如何?如此女婿,嫂子满意否?我这做姑母的对侄女总不差吧?”
杨氏连声道:“难为小姑肯将栗儿留给我家,再不能找出更贴心的了。”
沈栗见杨氏高兴,心下一转,涎着脸道:“舅母,这眼看七夕节就要到了吧?”
杨氏一愣,扳指算了算:“可不是?再有三天,正逢七夕。”
沈栗眨眨眼道:“那个,舅母,过节的事项可都准备好了?”
杨氏笑道:“这是女儿家过得节,我们这些半老徐娘只管撒银子罢了。”
又奇道:“栗儿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沈栗咳了一声,扭捏道:“这个,舅母,外甥听说女孩家这天都要去庙里祈福,不知舅母可为表姐准备好了?选了哪家寺院,香火盛不盛,菩萨灵不灵?”
两位主母才反应过来沈栗所指,李氏喷笑,上前点着沈栗额头道:“贼心不死!”
杨氏也笑,沈栗为了看李雁璇真是锲而不舍了。好在都是漏了口风先叫长辈知道,不曾自作主张,也算得识礼数。
杨氏自觉女儿人才不差,何况且礼法之外有人情,沈栗言行又贴心,便是教他瞧上一眼又如何?
她也不理沈栗,偏向李氏道:“我那女儿确实要去福榕寺进香的,鸾儿何不同去?也教她们姐妹亲近亲近!”
沈栗大喜,眼巴巴望向李氏。
李氏忍笑作思量状,沈栗急得央求道:“母亲,母亲!”
李氏唬着脸道:“她们姐妹相聚,与你有什么相干?”
沈栗赔笑道:“母亲,想她们姑娘家一年也出不了几回门,既然有此机会,何苦错过。再者,她们姑娘出门,总要有兄弟陪伴方好不是?关儿子的事地,关儿子的事地。”
见他猴急样儿,李、杨二人都笑。
见李氏默认了,沈栗大喜,深深长揖,方才兴冲冲告退出去了。
李雁璇得知沈栗肯为她遮掩,心下也欢喜不尽。她如今最怕名声有损,婆家不满。没想到沈栗年纪虽小,为人处事倒是明理周全。
待七夕这日,李雁璇细细妆扮了,上下收拾体当,方才在杨氏催促下含羞带怯登了车,在兄长李颗的看护下前往福荣寺。
沈栗这边却颇不顺当。
今日主要是为了他相看媳妇,沈鸾与李雁璇年纪相仿,带她去其实不过是顺带的,只为替沈栗遮掩遮掩而已。
林姨娘所出的六姑娘沈丹舒听说了要出门游玩却闹着要同去。一大早就与林姨娘来求。
李氏不好说今日沈栗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陪着姐妹玩耍,只好哄她道:“眼看着林姨娘随时就要生了,你不在家守着自己姨娘,倒想着出去玩?”
林姨娘现在是存心给人添堵,在一旁插言道:“姑娘家平日里出门的机会就少,今日既然赶上了,也让六姑娘松快松快。贱妾在府中有夫人照料,不妨事的。”
李氏听了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多言,点头应了。林姨娘仿佛旗开得胜般昂着头,带着姑娘回去准备了。
叶嬷嬷冷笑道:“越发小家子气了,若是真赶上林氏今日发动,亲生姑娘却在外面玩,难道六姑娘就有好名声不成?”
李氏对着镜子抿了抿鬓角叹道:“六姐儿摊上这样的亲妈,是祸非福。可惜毕竟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待要管她,倒觉得是要害她呢!”
叶嬷嬷道:“也是夫人仁慈,叫老奴说,管她做什么!由得林姨娘自己教去,看她将来有什么造化。”
李氏叹道:“到底也是侯府的姑娘,她出了丑,难道我这嫡母就有面子?”
沈栗得了信倒是不以为意,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不过是添个人罢了。
沈栗道:“既然如此,索性叫姐妹们都去吧,听说今日街上热闹,既然是女儿节,也让她们凑凑热闹。”
颜氏推辞道:“八娘与十娘都还小,天天只知道混玩,去了倒要给七少爷添乱。”
李氏听了心里慰贴,笑道:“罢了,偏落下她们不好,一起去吧。多带些丫头护院也就是了。”
沈栗也道:“日后大了反倒不好随意出门,趁着年幼,叫她们多走动走动。”
是以出门时前呼后拥两辆牛车,沈栗骑了马——这是刚学的,到底是武勋家,沈栗自己也喜欢,倒是没怎么费劲就学会了。
只是平日在城中不好纵马,要出门都是乘车,这回是要出城,沈栗就把他六叔沈沃的马骑了出来。
福榕寺山脚下有座名叫祈年的茶楼,是专门为进香的善男信女服务的。两家约好在此汇合。
沈栗一行到的晚些,与李颗见过礼,沈栗笑道:“劳烦表哥表姐久候,表兄不妨安排姐妹门先去雅间品茗闲谈,待愚弟先入寺打点一下方好。”
李颗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