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哪来的什么神罚啊?人死后要是全变了鬼,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挤死了?”
路早白不说话,只给父亲舀了一勺面汤,而傅柔一脸淡定地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上了:
“食不言寝不语!小的时候这么教小白,老了你倒咋呼起来了!”
父亲一下急眼了:
“我哪儿咋呼了?开开!等新闻演完就是电视剧了!”
傅柔叼着筷子,满不在乎道:
“又是那个演周/恩来的?你就不能看点儿新鲜的?”
“我爱看!”
“爱看你还每次都看睡着!昨天晚上不是我给你哄回去的?”
“……谁说我睡着了?我在听着呢!”
路早白叼着筷子,微笑看向争执着的两人。
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一样的啊。
扭头看了一眼时钟后,路早白发话了:
“妈,爸爱看就要他看呗。”
老路得意地瞟了路早白一眼,冲傅柔伸出了手:
“听到没有?儿子说开电视。”
傅柔意味深长地瞟了路早白一眼:
“小白啊,隔壁张阿姨家的堂弟的外甥女,长得还不错,你去年回老家的时候也见过,要是有时间给你约出来见一下?”
路早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体内的路早白狠狠打了个哆嗦。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路早白自动消音了,端碗低头扒饭,动作一气呵成,气得老路用盛面汤的勺子狠狠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肘,气道:
“生你有什么用!就向着你妈!”
路早白捧着碗,送了一口裹着肉的面条到自己嘴边,无比自然道:
“爸,你脚趾甲长了,吃完饭我给你剪一下。”
老路愣了一下,别过脸去抽了张纸,抹去了嘴角的肉酱,低声说:
“行,小子还算有点儿良心。”
路早白捧着脸,阳光灿烂地一笑:
“毕竟是您生的啊,两边都得向着。”
这一笑过后,路早白的心间却多了一股酸楚的气息。
傅柔从刚才起,目光就一直在若有若无地飘向路早白,观察了些许时候后,她搅着碗中的面,笑着问:
“小白,你今天说的舒游是谁?你不是说要和他一块去见女孩儿?”
路早白早就习惯应付此类突发情况了,谎言几乎是张口就来:
“没有跟你们讲过吗?是一个常到店里来的客人,一家宠物店的店长,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
傅柔目光中的探询意味淡了些,她夹了一箸黄瓜到了路早白碗中,笑道:
“既然是朋友,什么时候带到家里来吃个饭吧?”
路早白用黄瓜蘸了些酱,送到嘴边,平静道:
“怕是不行,他最近已经拿到美国绿卡了,正在忙活出国的事情。”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
“……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
饭后,傅柔拿着路早白的衣服去洗了,而在客厅里,路早白取来了指甲刀,在老路有点害羞的抗议声中,捧起了他生满老茧的脚,细细地修剪起来。
咔嚓咔嚓的声响,一下下刺进了路早白的心里,在剪到一半时,路早白停了动作,握住老路的右脚,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老路挺不自在的,看到路早白揉眼睛,才干咳了一声,问:
“怎么了?”
路早白的双眼都被手背挡着,看不大分明,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微朝上扬着的:
“好像是碎末溅到眼睛里了。”
耳听着洗衣机轰隆隆的声响,路早白的心生生地软成了一滩水。
他……太喜欢这样的日子了……
……太想要了。
只要他抛弃从十六岁到现如今整整十年的记忆……抛弃掉和时醒这两年的记忆……
……这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