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了”,徐卿之趴在床上,后背都是瘀痕,触目惊心。
林鸿文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然后轻轻地涂在徐卿之的后背上。徐卿之说,“没事儿,该用多大力气你就用多大力气,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没破。”
林鸿文说好,手就用上了力道,只揉了一下,掌下的肌肉就瞬间绷紧了,林鸿文忍不住问道,“这力道行吗?”
“还是……再轻一点吧”,徐卿之说。
林鸿文笑着减了些力道,缓缓的给他揉着,徐卿之扭头问他,“刚才郑云和程宇又在外面猜我得挨多少下了吧?”
林鸿文笑着点点头,徐卿之又问,“那谁猜对了?”
林鸿文指了指自己,徐卿之说,“他们俩猜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他们学?”
“不能学吗?”林鸿文笑着问,手下微微使了力气。
“能……”徐卿之疼得直抽气,回头见始作俑者的林鸿文笑盈盈地看着他,一脸无辜。
52.
徐卿之趴着睡了几天之后,背上终于不那么疼了。这天吃过早饭便开始整理自己带回来的几箱子东西,整理好了日用品,又提着箱子去书房整理书籍。
书房与他离开时并无什么不同,可见是经常打扫的缘故。徐卿之抚着一排排的书,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埋头苦读的日子,忽然很是怀念。
正要把带回来的书往书架上码的时候,书房门忽然开了。徐卿之有些讶异地看向门口,他的印象里,除了冯婶儿会定期来打扫,旁人是根本不愿意来他书房的。
林鸿文看见书房有人也是定定地站在门外,忽的又一想,书房的主人回来了,以后自己可不能那么随便进出了。
“我……之前在书房里拿了本书,今天看完了,正想放回去”,林鸿文说,“不知道你也在。”
“无妨,难得有人喜欢我这些书”,徐卿之走过去看了看他手上的书,“你喜欢《海国图志》?”
“有一次帮冯婶儿打扫书房,我拿着翻了翻,觉得有趣,便跟徐大夫说想借来看看,徐大夫嘱咐我看完放回原位就好”,林鸿文老实答道,“初读这书的时候很多看不明白,我想那定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少,所以看完一遍之后又看了些其他的书。最近又想起来了,想再翻一翻,看看以前看不懂的地方,现在能不能看懂。”
“有什么地方看不懂,你可以说出来,咱们交流一下”,徐卿之笑着说,“这些书除了我以外,再没人愿意看了。我走这几年,亏得有冯婶儿帮我打点,不然照我爹的脾气,书都得被虫蛀了。”
“不会的”,林鸿文说,“徐大夫惦记着你,知道你宝贝这些书,不会让它们被虫蛀的,每年冯婶儿都要拿出来晒一晒的。”
徐卿之回到书架旁继续往上摆书,“对了,你是哪年来医馆的?”
“我是……五年前来的”,林鸿文想了想答道,看着徐卿之箱子里的书出神,“这些书都是洋文的?”
徐卿之点点头,“我在那边求学的时候买的,回来的时候好多人劝我别带了,又沉又占地方,可我实在是舍不得。”
“换做是我,肯定也要带回来。千里求学,到了末了,把书扔下?”林鸿文摇摇头,“那可不行。”
“可惜你来的前一年我就走了”,徐卿之有些惋惜地说,“不然你还能帮我劝劝我爹,没准我就不用瞒着他了。也没准,你就跟我一起去了。”
“我才念了几年书,汉字都认不全,更别提洋文了。对了,正巧我这两日看的是英吉利那卷”,林鸿文翻了翻手里的书,找到那页,“你又去过,那儿真的像这上面写的,‘用兵和战之事,虽国王裁夺,亦必由巴厘满议允。’‘凡新改条例、新设职官、增减税饷及楮币,皆王颁巴厘满转行甘文好司而分布之’?”1
“巴厘满是按发音翻译的,我在日本的时候,看他们把这个词译成议会,而甘文好司则是s,日本译作下议院。议会是用来限制国王权利的,而英吉利的议会,又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的议员都是贵族,不用选举。下议院的都是平民,需要选举产生。这书上说的都对,像征兵,打仗这样的事,光国王同意没用,议会也得通过才行。而新设律法,增减税收这些,则需要下议院去研究商讨。”
“那他们的皇帝和咱们大清的皇帝可差远了”,林鸿文感叹道。
“嗯,但是他们的平民,比如说商人,过得比咱们大清的要好的多”,徐卿之说,“士农工商,咱们的商人是排在最后的。可在英吉利,商人虽然没有贵族地位那么高,可是也可以通过下议院去商讨国事。”
“我记得书上说他们不务行教而专行贾……兵贾相资”2,林鸿文想了想说,“既然军队全要倚仗商人资助,那这商人地位自然不会低。”
徐卿之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那他们的穷人都是些什么人?”林鸿文问道。
“没有了土地的农民”,徐卿之说,“工厂的工人。”
林鸿文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英文书,“我能看看这个吗?”
“看吧”,徐卿之说,“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不懂洋文?”
“确实是不懂”,林鸿文老实回答,“但看书上说,他们的文字只有二十六个字母,学起来很容易。”3
“这个有点夸张”,徐卿之说,“比起汉字,英文要简单很多。不过虽然只有二十六个字母,但组成的词语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