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果然是明白人,只是香水这种小玩意儿,怎敢劳烦姑娘们跑一趟,我三日后再来”,周时英笑道,“不过我这也是机缘巧合跟洋人买了一些,数量不多,只有十来瓶。”
“再多恐怕我也张罗不来了”,秦红笑道,“只是这香粉还分个茉莉、丁香什么的,你那香水不会都是一个味儿吧?”
“红姐放心”,周时英说,“保证不和你这瓶重样。”
“这我就放心了”,秦红说,“三天后,你只管把你那十几瓶都拿来。”
正说着话,就听楼下一阵呵斥声,林鸿文便问秦红,“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前两天新买了个丫头,年纪不大,鬼主意倒多,来了这两日便跑了三回,娘生气,叫人教训她呢”,秦红拢了拢头发,“我这会儿也有些乏了,去睡个午觉,就不送你们了。”
“我们自己走就行了”,林鸿文说,“红姐你歇着去吧。”
俩人下了楼,只见一楼的厅堂里跪着个女子,正在挨打,想来就是秦红口中所说的那个。林鸿文瞄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那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眉眼,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又有血迹,想来是受了好几顿教训的缘故。
那老鸨见他们二人下来,便过来送客,林鸿文装作不经意歪头看了一眼,那老鸨赶忙说,“新来的丫头不听话。”
林鸿文笑着说,“不听话慢慢教,这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再落疤,还是你赔钱。”
“谁说不是呢”,老鸨摇摇头,“我原本看她长得清秀,又识字,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谁知道是个混不吝。”
“那是得费一番心思了”,林鸿文说,“只是这天儿还冷,穿这么少跪地上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办。治吧,你赔钱,不治吧,人死了你更赔钱。”
“亏得你提醒”,老鸨看了眼林鸿文揶揄说,“我这光顾着生气了,你若喜欢,等着我把这丫头调教好了,你来了定让她好好伺候你。”
林鸿文摇着双手说,“多谢您好意,只怕我消受不起,先告辞了。”
两人往门外走去,那女子微微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妓院,走了几步林鸿文回头看周时英还在回头往后看,“怎么着,舍不得红姐?”
“有点”,周时英说,“这北方女子与南方女子不同,多了些英气和爽朗,正对我脾气。”
“你若喜欢,以后多来找她便是,反正她也喜欢你。不过倒是没看出来”,林鸿文停下脚步,“你居然是个风月场里的老手。”
“这话怎么说呢”,周时英说,“你这说得我好像天天逛妓院的纨绔子弟似的,我们这些家里经商的,哪个没来妓院谈过生意,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少不了来这种地方。其实无非就是比旁人多些见识,不会手足无措罢了。”
“想多了”,林鸿文说,“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很少遇到过我递个眼神过去,他就知道该做什么的人了。”
“察言观色是我们强项”,周时英说,“打上了楼我就明白了你为什么让我来了,红姐喜欢咱俩这样年纪的,诶,我说,我可是为了卖香水连色相都卖出去,以后你得好好对我,给我个好差事,知道吗?”
“你这是给你自己卖的,又不是给我卖的”,林鸿文讪笑道,“怎么说得跟我逼良为娼似的。”
“差不多”,周时英垂头丧气地说,“三天后我还得来。”
“我还想说这事儿呢,你怎么不让她们找你,还要自己跑一趟?”
“一是我在客栈落脚,让她们知道了会觉得我不可靠,二是东西之前埋在地下,我总得给它们都擦得漂漂亮亮的,三是她们如果来找我,那客栈所有人都知道我做的是妓院生意了,以后我还怎么卖东西给良家妇女?”周时英长叹一口气,“所以说,这单生意做了就了了,就算以后再有来往,我也会找别人送过去。”
“这倒也是”,林鸿文回身帮周时英抚了抚领口的褶皱,“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有些委屈你。”
“别,我没那个意思”,周时英说,“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和妓院做生意就做不了良家妇女生意这是实情,但是我绝对没有瞧不起妓院姑娘们的意思。我十三四岁就跟着我爹做买卖,青楼妓院去了不少,我瞧那些姑娘们大多聪明伶俐。我就想,这些姑娘要是全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男子,那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再不济,也强过我几分,只可惜她们命不好。”
“那三天之后,用不用我陪你一起过来?”林鸿文问。
“那倒不必了”,周时英说,“红姐帮了忙,我赚了钱,自然要照顾她生意,这才算两不亏欠。我也看出来你不喜欢那样的地方,来了也是受罪,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停,你这说得我真跟逼良为娼似的了。”
“生意,都是生意”,周时英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往前走,“我卖香水她们买是生意,她帮忙我捧场也是生意。我清楚,她明白,两情相悦,互不相瞒,互不相欠。”
“这让你一说都成生意了,还有不是生意的吗?”
“有啊,打个比方,她对我有情,我明明知道还装糊涂,利用这个跟她做买卖,这就不是生意,这是阴损之事”,周时英摇摇头,“生意做得,这样的事儿做不得。”
林鸿文一挑眉,“你这规矩还挺多。”
“做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一方知情一方不知情,那和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