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狗妖气绝身亡,妖皇天星怔怔半跪在原地,慢慢放下那狗妖的尸体——
她站起身来,扬手便是一大片红色的妖火。
大片血色火焰绽放,如地府幽冥之花,将暗夜燃得通红。
天星知道,她是在为这个宁死不屈,忠贞不二的族群祭悼,火焰所染之处,地上狗尸悉数化为灰烬,飘摇上天,消失不见……
看着这星星点点的火光,飘摇而上又消失不见,天星不由得红了眼眶。
朝生暮死,如昙花绽放,一瞬枯萎。
既然活着这么短暂,为何还要拼死守护其他东西呢?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看着她红了眼眶,君珩搂住她,轻声道:“走吧,她要离开了,我们看看她要去哪里。”
天星点点头,随君珩去追九百年前的自己,临走前,她回眸再看一眼,仿佛见到了漫天星火,燎原而上,却是那九百年未能动摇改变的赤诚之心,在这里,她终于看到了——
可惜已成灰烬。
看到妖皇天星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九天而去,天星有些奇怪:“君珩,那个我,就是妖皇天星……好像有些不对劲……”
“是。”君珩点点头,轻叹一声,“她被彻底激怒了,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要去找无忧算账。”
“可是,就凭她一妖,如何能斗得过满天神灵?”
“斗不过,只是为了泄那一口怒气。”君珩摇摇头。
抬眼望去,被天狗吞噬的月光已露出了一大半,天星知道,那些沉睡的金甲神将也要醒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星辰殿,月亮已经完全露出来了,皎皎月色中,天星抬头,却见那月上的身影突然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直往流波山去了。
“是天狗!他回流波山找九百年前那个我了!”天星大叫起来,想了想,又失望地垂头,“可惜,他见不到我了,我又回了星辰殿。”
“是啊,造化弄物,世事从来不如意。”君珩点点头,拉着天星来到了星辰殿,偌大的宫殿中,他们却没有找到妖皇天星的身影。
天星四下张望一番,疑惑道:“咦?那个我去哪里了?不是回来了吗?”
君珩摇摇头,笑道:“星儿,你忘了,这不是星辰殿偏殿,而是正殿。”
“啊。”听到这句话,天星恍然大悟,“这么说,我们进了无忧的大殿,无忧,他在这里。”
“对。”君珩点点头,轻声道,“小声点,听到没?无忧和神在说话。”
“和神说话?”天星有些疑惑,她屏息凝神,仔细一听,果然,有微弱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
却是无忧,身旁还站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神灵。
望着窗外的月光,无忧淡淡地笑:“老天神,你说圣人之心,该如何破去?”
那须发皆白的老神闻言,抚抚胡须,一脸地成竹在胸:“破圣心,可以以欲破之,以乐破之,以贪破之,以恨破之,以怒破之,以爱破之,不知天神想用哪种方法?”
无忧闻言一笑:“那依你看来,要破这万妖女皇的圣心,我该选哪一种去破?”
“依老朽看来,她现在最大的破绽,是恨。”
“恨……恨我么?”无忧闻言,淡然一笑,面上却是一派淡然,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若让我选,我选——怒。”
“怒?”那老神灵闻言,显然有些不解,“为何是怒?她自囚禁直到现在,一直都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发怒的迹象,也没有被我们激怒半分,可这恨意,却是能清楚地感觉到。”
“老神错了,你可以回想一下,自从她被囚禁在这神恩殿以后,没有表露过哪种心绪。”
“没有表露过……”那老神想了想,恍然道,“怒!”
“对,就是怒。”无忧点点头,笑道,“她在忍,在隐藏自己的最大破绽,老神岂不知,这表现得愈强烈的,愈是无关紧要,而这唯一不表露的,却是她的死穴,她隐藏了自己最大破绽,不怒不动,隐忍不发,可惜啊,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今日,就是要让她发怒,借此破她的圣心,让她滥杀生灵,盛怒不遏,圣心破裂。”
那老神灵闻言,摸摸胡子,赞叹地点点头:“如此甚妙。论计谋,人族的智慧也比不过你啊。”
“呵呵。”无忧笑着,下了神殿,负手道,“走吧,老神灵,她就快杀进来了,我们去看看,她究竟弑了多少神,犯下多少罪孽,积攒了多少怒火,再以此破她的圣心。”
那老神点点头,随无忧出了星辰殿。
看到眼前的神,听到他们说的话,天星眉头紧蹙,微微握拳,随君珩一起来到了殿外。
以怒破圣心……她最大的破绽,真的是怒么?
出了星辰殿一看,她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回忆中,此时已到了暗夜,可借着微弱的金色神火和皎皎月色,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只见妖皇天星负手而立,站在那白玉雕砌而成的高台上,定定看着星辰殿上的无忧。
她的身后,全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神将尸体,金色的血蜿蜒而下,趁着那神将身上的金色铠甲,染得眼前之景皆成了金色。
眼前的星辰殿,哪里还有什么尊贵神殿的样子,这里,分明就是弑神的战场!
星辰殿上的数千位神灵,全被屠戮一空,整个星辰殿,俨然成了一座亡灵殿。
妖皇天星站在白玉阶上,缓缓抬眼,血色瞳孔燃着嗜血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