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已经说得能让人耳朵长茧了,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你小小年纪连简单的读书都读不好,谁人会相信你能做好其他事情呢?你不要反驳,在你眼里是不是认为读书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不简单吗?那些东西,我读个两三遍就能记得住,难道不简单吗?”傅景琛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于是他反问李瑶。
李瑶抿嘴一笑,那笑里带着对小叔子话否定的意味,“说来我倒是知道你兄长是个过目不忘的,那你和他那般也是过目不忘的吗?据我所知并不是!可,你可听你兄长说过读书简单呢?”
对视良久,傅景琛不服气道:“——我虽比不得兄长那般基本看一遍书就能记住的地步,但我也不差的。”
“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差,那你就证明给我们看。嫂子说这话并不是激将你,只是想让你证明给旁人看,你若是把读书这件你认为简单的事情做好了,我想旁人对你做别的事情就会宽容许多。”
“如何证明?”
“你考个秀才举人出来不就是证明了!如此做了的话,我想以后你想做什么,家里也不会拦着你了。古来那些大家不管是最终做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起码他们书都是读的不错的呢?”说来李瑶自己也没有孩子,她也不知怎么教孩子,但她认为傅景琛并不是个顽劣不化的孩子,应该是能听得进劝的。
这些话说完后,她想了想又无奈道:“人生于世,哪里有完全的自由呢,都是在超越了某些规则基础上才会有一定的自由的。你读书这件事做不好,旁人也不会认为你能把其他事情做好的,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你要知道,许多人想读书还没机会呢。”
“嫂子说的我再想想吧。”傅景琛听到这处,低下头怏怏不快的说道。接着他又紧接着说道:“我不想规矩的坐在课上读书,我只要今日把该读的书读完读会不就成了,为何就非得拘束得我上课呢?”
这孩子倒是思想意识超前,他的思想和某些国外的教育理念很是契合,李瑶笑着道:“也不是不行。这个嫂子倒是愿意帮你说说的。可嫂子帮你说了这个事情,你可愿意证明自己,考功名出来给公爹他们看看。”慢慢来吧,如今小叔子性子随性不喜拘束,就先让他能沉下心读书吧。
“——嗯,我愿意,读书真的不难。”沉吟一番,傅景琛最先做出了让步,这就已经很好了!
傅景珩这时在内室听着这叔嫂两个的话,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男子以后要养妻教子承担家计,身上的责任并不少,如此就要求男子性子得稳重,有担当。将三弟拘在私塾读书,用意也并非就是只让他读书,而是让他在私塾的条条框框多的环境里养成沉静稳重的性子,不能太随意任性,这就是俗话说的养气拘性,可这叔嫂二人估计都没意识到这其中深意。
傅景琛和嫂子的谈话很愉快,叔嫂两人说完话,傅景珩就肃着一张脸从内室出来了,他检查了三弟的功课后,就先打发了他出去,然后给李瑶讲起了道理。
李瑶倒是不认同她的说法,她试图讲着道理道:“难道性子随性的人就一定不稳重、没担当吗?你也不要一下子就想一步到位地能劝通三弟好吧?慢慢来,你先让他能沉下心读书嘛。阿珩,总之我觉得你不要逼三弟太紧,你要知道,弦崩得太紧可是会断的呢。”
深深看了眼不认同自己的李瑶,傅景珩抿了抿唇,良久后他才无奈道:“——那,就按你说的先如此吧。”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但都是为了三弟好,他可以暂时先退让的。
看他嘴上不说,但面上似有闷闷不乐之色,李瑶就牵着他袖子甩了甩似撒娇那般问道:“怎么嘛,你嫌我答应三弟让她不用去私塾吗?”有话直说就是了,既然打算好好和傅景珩过日子,她就不想两人之间有疙瘩。这点她和傅景珩倒是想到了一块。
她如此,傅景珩挺受用的,他笑了下,牵了她手道:“阿瑶,我没有嫌呢,总之就像你说的慢慢来就是,只要他愿意读书,我相信你总不会害了三弟。”
说完这话,他还心道:以前不怎么和李瑶深接触,不知她性子却是个这样的,倒是挺讨喜的。
接着他又问李瑶要不要将练字、习字坚持下去,他说他倒是不嫌弃李瑶总写错字,就是担心李瑶这样写字记账让旁人看了去,笑话她这书香门第出身的却不会写字。最后他还夸了李瑶那记账的自创文字很好用(其实就是阿拉伯数字啊,哪里是李瑶自创的呢)。
对于阿拉伯数字的夸赞,李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只是用了别人的成果。不过对于她写字缺笔少画她倒是无所谓,反而如此说道:“你不笑话我就是了。”
这话不知怎地傅景珩深觉听得入耳,拇指不自觉地在李瑶那手背上摩挲着道:“那……你不想写就不要写吧,我看你平日里事情也不少。只是你若是不跟着我习字,我倒是觉得晚上独自读书寂寞了。你可愿意晚上陪我读书呢?你做什么都行,陪着我就好了。”
在李瑶眼里傅景珩是个含蓄内敛的,谁知他今晚竟会说出这种话来,这倒是让她一时间惊讶不已。
她一时没来得及答话,傅景珩此时却薄晕上了脸。他若是生在后世就知道,他想李瑶陪他,很正常。恋爱中的人嘛,就是喜欢总腻在一起。不过这确实是他自来最不含蓄的一次作为了。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