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一大早返回营地,军兵训练刺枪时的声音响彻北门,杀!
这段时间粮草充足,伙房每日饭菜丰盛,肉食不断,加之发放的御寒军衣,不冷不饥,自然个个脸色红润,气韵长足,精神气不再是以前饿着肚子时的虚软无力。
过了用饭时间,伙房空空荡荡无多少人,谢承祖走了进去。
伙房四十多岁的伙夫听着声音,探脖一望,见是大人,当即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撩开油乎乎的帘子迎了上来,满脸笑容道:“大人过来用饭?您来的赶巧,昨晚上刚杀了头猪,煮了一锅猪大骨,馋的整个营房的兵蛋子嗷嗷叫,四百多斤,肉够肥头,那是真香。”见大人点了点头,便又道:“就在灶上温着呢,我给大人盛一大碗来,再填三张黑面烧饼,五个馒头,大人觉得怎以样?要不要再加个猪皮脆瓜?”就是猪皮切条拌腌黄瓜。
谢承祖寻了处近的凳子,坐了下来,伸手打断他,道:“不用麻烦,现成的拿来就是。”
“是是。”伙夫忙应声道。
大人这身衣服,还是昨天回来时沾了点血的那件,怎么也没换一身。
伙夫不由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后头。
谢大人这段日子是忙坏了。
两日前,亲自带着数百精兵风尘仆仆的赶到丰城,监运过来大量废旧的铁器与粗铁矿石,外城铁窑处足足堆了一小山,听说全部用来打造兵器农具之用,这一冬,带进了城的那样工匠可有的活干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黑压压的兵蛋子热闹的翻了天,个个都在说那堆铁料,这要是全融了造兵器,得造多少,懂行的便道,至少也得人手一件。
人手一件啊!
大人麾下没有两千人,也有一千五六百人,人手一件就是一千多件,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如今正逢战乱之时,兵器损耗尤其严重,益州的几个城加起来,库房都不知道有没有个三五千把。
这年月,除了粮食之外,最缺的就数武器了,如今营地的小兵,是一把刀几个人使,平日训练,就一根棍棒喊打喊杀,棍上连个枪头都没有,军兵军兵,若没武器在身,还参的什么军?叫的什么兵啊!真要打进来了,手无寸铁,连只鸡都杀不死,别说是杀敌人了。
自听说铁窑建了起来,铁料堆成了山,人手一件武器在望,这营中几百号人,简直炸开了锅,个个热血沸腾,挥拳踢腿,恨不能现在就能拿到手,舞个天花乱坠,建铁窑也更加卖力。
伙夫回到厨房,正烧着火的小兵道:“我怎以看谢大人脸色不好,来的又晚,是不是累病了。”
“胡说,大人身强体壮的,哪来的病。”伙夫伸手拿了大海碗,一眼就看到烧火小兵嘴上的内渍,舔的再干净,也是油光铮亮的,抬脚便踢了过去,“偷吃肉了,撑不死你。”
小兵知瞒不过去,立即装傻,妈个鸡,守着一大锅肉,没偷也是偷,骂两句吃进肚子的肉也不会掉出来。
伙夫骂骂咧咧的,才走到煮肉的大锅处,自热气腾腾的猪骨中,捞出一块瘦中带肥的大骨,刷刷几刀便将上面的颤颤巍巍的熟肉片了下来,放到板上,手起刀落,将熟肉的切成片,一收一抹,装了满满一大碗,再飞快的拣了三个烧饼,五个馒头,就要端出去。
“昨日留的鹿骨鹿鞭汤,不如给谢大人送去吧,那东西可大补。”小兵想偷着两口,都被伙夫好顿胖揍,随即有些讨好的道。
伙夫当即白了他一眼,从小灶上取了汤端出来:“关你什么事?把你能的。”啐了口后,端了饭菜出了伙房。
……
外面寒风凛冽,伙房却是暖和,虽然过了早饭时间,人少,但一些城门的军士换了哨,会进来吃一口热的,三五个掀了帘子,见谢大人在,倒也没往上凑,不过三五七个熟识的坐在一起,边吃边偶而看看大人,悄声低语。
“昨个一路运进城的铁料,连车都压漏了?那十几车没个万八千两银子,可拉不回来。”
“可不是,听说路上还遇到了鞑子,被大人的人马打的落花流水……”
“那些不开眼的蛮贼,这回是撞到阎王爷手里了,只有咱家大人抢人的份,哪有别人抢他的份儿。”
“哈哈,就是,听说大人这次把难民全接进外城了。”
“大概是担心一旦攻城,这些人没地方躲吧,本来就不归大人管,大人也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是,听守外城门的人说,这几日又来了三五百号流民,全都是奔着大人来的,外城的锅又加了三口,合着原来的那些,整整一千多号人!算算,到来年春还有三个多月,来年秋还有大半年,光是米粮耗费就够大人头疼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话的军士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现在不缺粮,库房才运了十几车的粮草,现在就连外城的流民都能吃饱饱的,你瞧瞧我们手里的伙食,全是干货,变着花样好吃又耐饿,两日还能见一顿肉,那是实实在在的肥肉,咬一口,全是油。”
“对,大人肯定是又弄到银子了,否则也买不到外城那堆铁料,现在铁可金贵着呢,大人有法子弄到,可真有本事……”
“那是,我就是觉得大人有本事,跟着他有肉吃,才参的军。”
“那你说,大人这银子从哪弄的?之前是带我们剿匪,可现在那些流匪,见到大人的兵马跟见了鬼似的,吓的屁滚尿流,三十里内无人敢扎寨。”语气不无得意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