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在众人注视的眸光中,用夹着烟蒂的手指指着卧室床边的矮方桌道:“就是那儿,她那时就在我身边,十二三岁的模样,或许还要再小一点儿,身上穿着一条有污迹的白裙子,乌黑的头发到肩膀下一些,看起来并不可怕,就像我的一个小玩伴,告诉我卖罗盘的女人在寻找自己的儿子,她很爱自己的儿子,却不爱自己的女儿……我那时不明白青青的意思,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再次请灵引来青青的亡魂时,她才告诉我关于她的故事……”
“她说她的父母很贫苦,一直生活在十分偏远的乡下,很早就结婚的他们被家中长辈撮合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感情和家庭是什么的时候就有了她,一家老小生活在破破楼只有一块用木板搭成的床,发出酸臭味儿的被褥上到处都是补丁,四周堆满了各种各样被湿气浸透腐烂的朽木,走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但她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许多年,没钱上学的她只会说话不会写字,每天帮着年轻的母亲下地种菜,看着爷爷和父亲推木头做家具,赚取微薄的手工费。在那段日子里,她的母亲多次怀孕,青青记忆中她的母亲总是大着个肚子,耳边回荡着母亲生产时发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小时候她还不知道关在房中的母亲究竟在做什么,直到长大后她才知道母亲在生孩子,但她却从未见到家中有比她小的孩子出现……
后来有一次,也是印象中唯一的一次,她听见奶奶在屋里说,女孩拿来没用,扔掉吧。不是男孩,养来都是花钱。我们家养不起的,迟早送人……唉,掐死得了!
那样可怕的话,当时青青并未明白含义,并不知道掐死代表什么,直到她死后,她才明白死亡是什么,在说起这段往事时带着一丝惧怕,却不知道那些年母亲生下的孩子究竟是送人了,还是掐死了……”
这样的话,不止我听来害怕,就连杨绪、管雪他们也十分苦恼的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道:“是女儿就掐死,是男孩就养大,薛耀光的父母也太过分了吧?”
“你懂什么?”范敏敏白了杨绪一眼,真实的她面部表情的确与我们之前见得的伪装者不同,暗沉的眼中虽然神色凝重,但话语间却透着几分理智,“他们家穷得连去医院的钱都没有,不将那些孩子生下来有什么办法?早几十年谁家不是十几个孩子拉扯着长大?还有不少还没长大就病死了,都是因为没钱医治,连看病都看不上,更别说别的……”
说到此处,范敏敏又长长叹了口气:“环境差的地方别说医院,说不定连卫生所也没有,生活在偏远山区的人只能病死、饿死,这都是命,真当各个都和我们一样锦衣玉食的长大吗?”
听闻这话,屋子里寂静,没有人再发表任何言论,但范敏敏却皱眉打开梳妆镜下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看完我再告诉你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好奇的打开范敏敏交给我的粉红色笔记本,外面看起来十分女孩子的饰物,没想到打开之后,才发现笔记本中记录的内容都和命案有关,而且这些命案发生的时间都在这两个月之内,死去的孩子年龄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和薛耀光事件无关,却和薛青青有关!
“你看第一起命案的日期,看命案中提到的人名,那个男孩死在我第二次请灵的晚上,也就是我买回罗盘的第二天。”范敏敏猛吸了一口气,吐出眼圈后长长叹息道,“薛耀光的母亲半年前就发现了薛耀光的尸体,将他的尸体带走后没有昭告天下,暗暗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寻找凶手,替儿子复仇。第一次请灵的时候青青告诉我,说薛母为了锁定目标,刻意将薛父打磨的磨盘拿到7中贩卖,那时青青并没有提到人名,所以我并不知道卖罗盘的妇女是谁,只是听青青提及故事中的男孩父亲会一些巫咒之类的法术,可以借用这门法术寻人。但第二次请来青青的亡魂时,她同我说起和她有关的故事,我就明白这两个故事是有关联的,也知道薛父的巫咒是怎么来的了……”
“怎么来的?”
在我的注视下,范敏敏无奈一笑:“还记得我方才对你们提到薛母生下来的那些女孩吗?在青青的记忆中,薛母一次又一次怀孕生产,却没有将任何一个孩子养大,她一直是家里的独生女。直到九岁那年的一天晚上,她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听见屋子里发出婴儿唔啦呜啦的啼哭声,身后的门外嘎吱一声开启,薛父抱着薛母刚刚生下来女婴离开了屋子,怀里裹着婴儿的蓝布已经染上了血色,昏暗中只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后来薛青青就跟在薛父身后,想看看母亲生下来一个又一个的女婴这些年来到底去了哪儿。不料薛父却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走到了河边,面无表情的将女婴扔入了河中,转身看到她的身影时也没有丝毫反应,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从她身旁径自越过,回了家……那时青青便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缺少人手种地,会不会许多年前她也和母亲生下来的这些妹妹一样,被父亲无情的丢入河中,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麻木不仁是我脑子里唯一冒出的字眼,但有关薛青青的故事却还未结束。在范敏敏时而冷静,时而低沉的声音中,她几乎讲述了薛青青的一生,从出生到死,十二年的生命,此时说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