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机舱中,头戴m35型大耳沿钢盔、身穿灰色作战服的精壮士兵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头不语,紧张和忐忑的气氛悄然弥漫在空气中。舷窗外,洁白的云朵迅速向后退去,视线所及之处,到处是三发动机的容克-52以及通过钢缆拖曳的滑翔机,麻麻点点煞是壮观——除开主观因素造成的视觉误导,它们的实际数量要比人们想象的少得多。不过,这样一支飞行编队仍然代表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装备技术和最华丽的作战艺术!
“临近目标,2分钟后开始滑行!”
位于滑翔机前部的驾驶员回头喊道,机舱里的空气顿时比外面还要寒冷和稀薄。
这些军服上缀有高山雪绒花标志的德国士兵并不惧怕寒冷,他们常年训练的环境可说是各兵种之间最为艰苦和恶劣的,这也早就了他们与众不同的意志品格。只是飞翔在云端的感觉,与站在高山之巅是是大不相同的。
2分钟时间就像是手中所捧的水,转眼就流走了。“兄弟们,坐稳!”驾驶员大喊一声,机体传来的颤抖不易察觉,窗外的云朵转而向后上方飘去,渐渐的,滑翔机摇摆的幅度开始增大。尽管身体通过绑带固定在位置上,士兵们还是紧紧抓牢旁边的扶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变得煞白,气氛在冰点凝固……
经过一阵极其剧烈的颤动,心脏完全悬空的士兵们终于重新睁开睁开眼睛,原本洁净透明的舷窗上尽是尘土,枪声和爆炸声隐约从外面传来。片刻的沉默,机舱前部传来士官的声音:
“谢天谢地,伙计们,我们落地了!带好你们的装备,迅速离开飞机!”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绑带,机舱里顿时被各种物件磕碰的声音所填充。随着砰的一声,舱门被领头的士官打开,一股浓重的尘土气息扑鼻而来,只见这名军官拎着一支mp40就率先跳了出去:“大家跟上!”
虽然紧张的心跳超过了每分钟一百的速率,机舱里的士兵们并没有出现混乱,他们按照位置顺序依次起身走向舱门——位于滑翔机顶部的机枪手没有开火,这意味着近距离之内应该是安全的!
跳出滑翔机,士兵们警惕地观察四周。在这片位于斯凯岛西北部的荒芜旷野中,涂着铁十字徽标的数十架滑翔机以各种姿势分散停落,除了有几架机翼折断、机体明显破损之外,其余基本完好。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像是巢穴受到侵略的蚁群一般蜂拥而出,迅速在周围构筑起临时的警戒阵地,清晰的机械轰鸣声来自于同样用滑翔机搭载的军用摩托车。摩托车手们戴着防风镜、挽着袖子,很是拉风。
“有人受伤吗?”确定处境暂时安全后,士官回转过身扫视自己的下属们,他很快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于是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朝滑翔机上部正在拆卸机枪的士兵喊:
“汉克,速度快一点!”
这时候,军官们找寻并集合下属的声音此起彼伏。总的来说,人们可以听到两种有区别的战术口令——空降部队和山地部队原本就是各成体系的。
“瑟普!”一名体格健壮的少尉从旁跑来,“带上你的班跟我来!”
士官一个立正,“是,长官!”
从降落场往东就是延绵起伏的丘陵,那里的山坡上散落着不少白色的降落伞,这时候除了零星几个负责联络的士兵,先期降落的伞兵们已经看不到人影。集结起来的士兵们排着长长的行军队伍,虽然他们只是以班、排为单位组织,但截然不同的头盔看起来泾渭分明:空降部队使用的是没有护耳的平沿伞兵盔,山地步兵使用涂有师标的普通钢盔。
离降落场越来越远,士兵们的心绪也渐渐放开了,走在一起的便轻声交谈起来:
“我还以为一落地就要和敌人近距离拼杀呢!现在这样也就和搭乘运输机没什么区别吧!”
“英军也就那么些人,怎么可能遍地都是呢?”
“哎,降落的时候真紧张,就怕这么一下子就挂了!”
“听说空降的时候只要没遭到敌人密集的高炮火力,又没有被风吹到远离降落区的地点,就不太会出现意外——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的!”
“这附近看起来不像有英国人……嘿,长官,能抽根烟吗?”
“想都别想!噤声!”
逆风的方向依然隐约传来枪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听上去并不激烈。由于是在远离后方的区域作战,这些机降而来的士兵都携带了额外的弹药和食品,加上随行的机枪火炮必须人拖肩扛,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翻过山岭,他们从散落着上百具降落伞的山坳处走过,那感觉仿佛是进入了一座奇异的花园,只是这里所有的花朵都已凋谢。在前方的山丘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穿着黄褐色军服的英国兵,但从战斗的痕迹和遗落的装备来看,德军伞兵们同样付出了一定的伤亡,打扫战场的同时大概也将同伴的遗骸简单掩埋了!
士兵们还在揣测着这里所发生过的战斗,一名骑摩托车的通讯兵自前往后而来,沿路喊着:“全体加速前进,加速前进!”
不多会儿,整个队伍明显加快了行进速度,拖曳军械的士兵们渐渐与那些徒步行军的同伴拉开了距离。
翻过又一座山岭,别样的风景终于出现在德军官兵眼前:低洼处有一片明镜般的湖泊,周围长满了水芦和灌木,一条蜿蜒的沙土路只能供马车和小型汽车通行,道路一端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