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是外面出了些事,祖母这心里不自在。她们担心,便来瞧瞧……”
这是暗指她这个没来的,不孝么?
七景端着一脸不解:“外面出了什么事?”随即又摆手:“祖母,不都说是男主外的么?万事有父亲在呢。咱们啊,还是商量商量,这年怎么过吧?对了,前两天苏夫人送过来的衣料,质量实在太差了。我瞧着不得心,就直接赏下面小丫头了。回头苏夫人再让人给我送两匹吧。这好歹是我父亲的家,我是父亲的嫡女呢!”
“没有了。”苏夫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咱们苏家的就靠老爷一个人的薪饷,也只能买得起那样的料子了,而且,多一份都没有。大小姐既然赏给了丫环,那今年,就只好不置新衣了。”
七景眨了眨眼,不搭苏夫人的话,只是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一变,怒瞪苏夫人:“怎么回事。咱们府里,何时如此拮据过。该不会是全让你搬回娘家了吧?!”
苏夫人脸上全是嘲讽:“老太太以前刚嫁到苏家时,大概是做过将夫家的东西,往娘家搬的事吧?也是,老太太来自乡下,作风总是有问题的。不过,老太太不懂咱们京城的规矩,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老太太听到作风有问题,差一点就跳起来。
“我余芷儿嫁到苏家来,光嫁妆就好几十万两。我余家出得起这么多的嫁妆,还需要从一穷二白的苏家往余家搬东西?搬什么?你们这些贪得无厌,只知道要吃要喝的贪婪的嘴脸么?”苏夫人站起来,不屑的弹了弹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好叫老太太你知道。老爷一年的薪饷银子,加在一起,不过五千两。老太太您的一件狐皮披风就一千多两,你每年用的那些个人参,一株便值一两千两。还有那些极品燕窝,这屋里摆的挂的,哪一件都是几百上千两的。更别说,这满府上下吃喝,衣服首饰,老爷那到年节,要用的应酬银子……这府里,艰难成什么样,都是应该的。”
苏夫人现在悔死了,瞧瞧她都干了什么。
将自己的体已,全都贴进苏家了,为苏佑良供养老母,妻妾女儿。结果呢,她的女儿失踪了,他只派人象征性的找一找,接着便不闻不问。
她打杀一个偷人的小妾,他居然下她的脸子。苏七景将她身边得力的人打废了,他更是连句软话都不说。
她这么多年,图得什么啊!
可惜,苏夫人的这番心思,大概也就只有七景能懂了。也只有七景,还会赞同她的做法。旁人不会,苏夫人自己,也坚持不下去。
因为她只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家从夫。没有了父,再没有夫,她会活不下去。
就算她手里有几十上百万两银子,她还是做不到,活不出自我。
此时这般,不过是豁出去的,一时的愤慨。没了这口气顶着,很容易就打回原形!
老太太脸色难看,时青时白。
其他几个庶女,以及小妾们,全都怯怯不敢开口。她们全都是靠着苏家养的,话被这样摊开来,她们连个立场都找不到。
只除了七景。她似笑非笑,慢悠悠的开口:“所谓求仁得仁,苏夫人不惜以父辈之势,逼我父亲娶你,又以财帛来引诱我父亲,为你休妻。那么,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突的一笑:“或者,你其实是想说,我父亲薪饷银子太少,养不活这一大家子,反而要你这个苏夫人来养活他们?岂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苏夫人。可你忘了,有我父亲你才是苏夫人,如果没有我父亲,谁知道你又是什么呢?”
七景弹着指甲,“据我所知,如我父亲这般年纪的,能登上从一品高位的,是绝无仅有吧?苏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想抱怨什么?该抱怨的是我父亲和祖母吧?看看娶了你,我父亲得了什么好吧?没有儿子不说,外面还要说他是靠妻荫封……啧,真是太冤枉了。要我说,余右相好本事啊,不费一兵一卒,只废了一个女儿,就把我们苏家给灭了,断子绝孙,当真是能耐啊……你们余家,跟苏家,这是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