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薫为他这莫名的笑意而越发气恼,咬牙恨恨道:“你笑什么!”
他笑,笑够了,笑累了,才对已经怒不可揭的唐雪薫道:“我笑公主殿下不但心思单纯,还无知的很,你的眼里只怕是只有何容一个人,就连这燕国的朝局,风向哪边吹都看不见吗?”
他所说的,唐雪薫岂会不知,父王已经被玉沉渊架空,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如今燕国上下,都要看他玉相一人的眼色行事,然而他从来都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所以刚刚她一时怒从心底起,也全然忘记了如今他已经是燕国一手遮天的人物。
不等唐雪薫再说什么,玉沉渊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抬眸冷冷的看着她,语气里不再如之前那般软声细语,这一次,带了几分凉意,他道:“我曾经欠公主殿下的恩情如今算是已经全部还了,现在公主殿下回国,老老实实的待嫁就好了,从此以后,再有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再管了,望公主好自为之。”
说着,他对身边的车夫抬了抬手。
车夫扬鞭,驾驶着马车,缓缓前行。
玉沉渊,抬手打开帘子,就要回车上,在经过何容的马车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那帘子之后,又回看了唐雪薫一眼,淡淡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说着,他便回了车内,任由车夫扬鞭加速绝尘离去。
而他最后的那句话,却让在场的其他人听的如坠云雾,到底是说给赵王何容听的,还是对唐雪薫说的?
等玉沉渊的马车离去了很久,唐雪薫才在寒风中回过神来,嘴里忍不住念叨起玉沉渊刚刚的那句话——我曾经欠公主殿下的恩情如今算是已经全部还了。
原来,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他从始至终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是出于自己曾经对他的恩情?可是,唐雪薫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对玉沉渊有过什么恩情。
然而,她失神也只是一刹那,待回过神来,心思又全部都放到了面前何容所在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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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笙一行人在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终于到达了楚国和卫国的边界处,永定县。
过了这县之后,就是两国的界碑,卫国在望。
本想着披星踏月继续赶路,然而莫说马儿吃不消,春晓虚弱的身子也扛不住。
所以,在经过永定县县城的时候,眼见天色已晚,楚云笙当即决定先去县城找家客栈暂作休息一晚,明日在启程。
然而,奈何作为方圆数百里唯一的一座县城,又是两国交界处,所以城中客栈早就已经住满了往返两国之间的商贩和侠客,一连问了几家,最后才终于在城东离繁华一带较远、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家还有房间的客栈。
待订好房间,收拾妥了,已经是晚饭时分,这客栈简陋,不设用饭的雅间,更不配送到房间里,所以楚云笙只得带着春晓阿呆去了大堂。
木玄神出鬼没,这几日,即使是吃饭的时间也不一定找的到人,所以楚云笙就由着他去了,而至于阿呆,从那夜被她恶作剧的摸了一把面具之后,这孩子再也没正眼瞧过她,待店小二端上来一碟馒头,他火速顺了两个,就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了大堂里。
好在正是晚饭的高峰期,所以大堂里人来人往,喧嚣的紧,也没有人在意到有这么一道闪电掠过。
楚云笙同春晓心照不宣的对望了一眼,就笑着各自低下头来喝粥了。
为了出行方便,又不至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春晓都穿着男装,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只要不说话,从身段上来看,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楚云笙一边喝着粥,一边竖起耳朵听周围的那些食客们大肆谈论着天下局势。
各桌喧嚣不已,说着不同的话题。
有人说,卫国公主失踪,疑是赵国前太子何铭的手笔。
有人说,楚王病重,然而身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太孙苏景铄却不见了踪影,楚国各方王侯虎视眈眈,只怕离内乱不远了。
有人说,赵三太子既已承了皇位,那么之前跟他订过婚约的燕国小公主岂不是要顺理成章的立后?
甚至,还有人说,这赵三皇子也是个可怜人,之前居然还被赵国先王指婚给了那个妖孽公主,可见是上天庇佑,天命所归之人,自能祛除一切邪祟。
……
所有的声音嘈杂不堪,在这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响起。因是两国交界,地处边境,所以这里的管制并没有别的地方严厉,对于游侠剑客以及那些八卦好事者来说,简直就是绝佳的展示平台,大家都不遗余力不怕浪费唾沫星子的,将那些小道消息,通过自己的主观臆测,再煞有其事斩钉截铁的说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些言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会对某些人来说,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们只管慷慨激扬,极尽自己的口舌之能。
然而,对于这些楚云笙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她身边的春晓却已经再听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一脸心疼的看着楚云笙,就要拉着她回房。
自从知道楚云笙的身世,再听到这些话,对于春晓来说,只觉得出奇的愤怒,这些人,怎么能如此重伤她的姑娘。
楚云笙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她将春晓的筷子拿起来,继续放回春晓手里,柔声道:“你身子太弱,来,乖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