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戈进了建章宫正殿,大多嫔妃皆已至此,除了她与子霁,便唯独一个席平尚未至此。
李太妃已坐在上面,只是微微侧身,单手扶额,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之上,脸色苍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桃戈望见她那般虚弱,自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是以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唇角,却也只是那一眨眼的事。
极好,而今看来,药效已起了,这样的速度,可比她原本预算的快得多了。
桃戈朝着李太妃微微福身,道:“臣妾给太妃请安。”
她说着,抬眼望着李太妃,只见李太妃虚弱的点了点头,她便直起身,而后一面朝座椅走去,一面又满目关切的望着李太妃,还不忘微微皱眉,直至坐下,便问道:“太妃的身子还未见好?”
“诶,诶,”李太妃不答,看来已无气力再回话,单只是一直低吟,桃戈望见,她额上已有盗汗。
绿芜一面轻抚李太妃的脊背,试着为她顺顺气,一面又看向桃戈,道:“太妃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样晕乎乎的,何曾见好。”
桃戈那一双秀眉仍微微皱着,她追问:“太妃身子欠安,定已请了太医令来瞧过,不知……太医令怎么说?”
桃戈方才说罢,子霁亦是进殿来,正要给李太妃请安,绿芜见势,无声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行礼,直接坐下便是。
子霁意会,这便走去桃戈右手边坐下。
绿芜随即回桃戈的话,“太医令只说太妃身子虚弱,加之近来气血不通,是以终日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气血不通?”桃戈故作狐疑,道:“这怎么可能,该不是这些日子天气转凉,太妃的身子受不住?我听闻太妃也畏寒。”
这时虞容华忽然插一句嘴,道:“人老体虚,这也是难免的,只是太妃这样,可就有些怪异了。”
“怪异什么,”陈淑媛看向她,冷嘲热讽道:“还能是中邪了不成?”她说罢,还不等李太妃做出什么反应,便又继续说道:“太妃既是身子欠安,何不打发人去各宫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就不过来请安了,您也好在这儿好生歇息不是?”
她言语间略带一丝不敬,分明是挖苦李太妃劳烦她们跑来跑去,这意思,众人都已听出来。
李太妃自也不例外,当即是不悦,道:“你若不愿过来给哀家请安,哀家自也不会强求你,只需你自行离开昭阳殿,当个宫娥倒是不必每日给哀家请安了。”
陈淑媛无话可说,索性闭口不言,亦是冷着脸面无表情。
李太妃便直起身子,微微抬手,示意着碧如,道:“绿芜,扶哀家起来。”
绿芜连忙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起身。
李太妃费力的站起身,却不想,竟陡然一阵晕眩,眼前是漆黑一片,当即倒下了。
好在是站在座椅前,加之绿芜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便是重重的坐在座椅上,晕厥过去。
绿芜见势惊唤:“太妃!”
坐得最靠近李太妃的,是顾修容与陈淑媛,陈淑媛见李太妃倒了,自是不痛不痒事不关己。
倒是顾修容,一见她倒下,连忙站起身去将她扶着,一面又唤着:“太妃!”
众妃嫔紧随其后,皆围拢过去,陆修仪连忙吩咐宫娥,道:“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过来!”
说罢又看向另一个宫娥,慌里慌张的说道:“你速去请陛下过来!”
两个宫娥皆答应了一声,而后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司马曜首先赶至此,这时李太妃早已被扶着躺在床榻上,司马曜坐在床边,握着李太妃的手,轻唤:“母妃,母妃。”
他对李太妃,虽一向是不冷不热,可总归是流着同样的血,母子情谊自然是有的。
李太妃听他的唤,虚弱的睁开眼,人虽已醒了,可仍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她望见司马曜,气若游丝的唤道:“昌明啊,昌明……”
“母妃,”司马曜连忙应道:“孩儿在,孩儿在这儿。”
李太妃似乎要同司马曜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有所顾忌,转眸看了眼站在床前的一众妃嫔,而后又回眸看向司马曜。
司马曜自知她的意思,便转头看向众妃嫔,道:“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有朕守着。”
一众妃嫔于是退下,陈淑媛满脸的不屑,临走时暗暗剜了李太妃一眼,暗想这昆仑奴有什么秘密要同陛下交代的,竟还特意把旁人都支走。
众人出了建章宫,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桃戈住在未央前殿,而陈淑媛住在未央宫偏殿昭阳殿,与桃戈顺路,回宫的路上走在桃戈身后不远之处。
桃戈察觉有人走在身后不远,便压低声询问玉浮,问道:“后面是何人?”
玉浮头也不回,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回道:“是昭阳殿那位。”
桃戈窃喜,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而后以寻常说话那般,唤道:“玉浮。”
玉浮应了一声,“婕妤。”
桃戈道:“待会儿回了未央前殿,你便把本宫放在偏殿的燕窝拿着,打发人送到建章宫给李太妃补补身子。”
玉浮听言起先是有一瞬的狐疑,想着桃戈什么时候准备了燕窝放在偏殿的,可转念一想,陈淑媛就在身后不远,当即明白了桃戈的用心,便道:“婕妤,可那燕窝原是准备好送给唐美人安胎用的。”
陈淑媛走在桃戈身后,忽闻玉浮此言,当即是一愣,那那一瞬间,亦是以为自己必定是听错了。
桃戈故意训斥道:“你小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