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这么一闹,腊九倒是想起这个人了。他俯身在石聆耳边提醒道:“掌柜的,是他,上次在茶楼,你算账的纸被风刮走,是他帮您捡的。”

就这么个“帮忙”啊?

石聆将当初的情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怪不得觉得眼熟。只不过那张纸……不提还好。

“这位公子,既然你提了,我便也问一问,你为何替换了我的纸张,戏耍于我?”

说起来,这事她还没和别人提过。当日她心急于解锦绣坊之难,所以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这人着实无聊。

“哎呀,你知道啦?”那公子笑嘻嘻地道,“我是见姑娘下笔如有神,忍不住私藏了姑娘一张墨宝,喏,就在这里,我一直贴身带着。”

说着,那公子哥儿居然顺着脖子领儿里掏出一根红绳,红绳尽头吊着个香囊,他从秀囊里取出一张折了又折的纸,上面写满了鬼画符——也就是他们所不认识的阿拉伯数字。

那的确是石聆的字迹。

腊九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整张脸都写满了五个字:这里有变态。

这人脸皮实在是厚,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敢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炫耀,重点是——他还真是“贴身”带着的。

石聆身上没来由地一冷。

“你这登徒子!离我家掌柜远点儿!”腊九已然出离愤怒,无论怎么看,石聆都是被调戏了!

见状,公子哥儿忙道:“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只是钦慕姑娘的聪明才智。在下也是商人,见姑娘以一众奇思妙想将一个奄奄一息的布庄经营得风生水起,着实佩服得紧,这才厚颜前来攀谈。”

真是这样吗?

“你是商人?”

见石聆开口,那公子哥儿喜笑颜开,道:“在下赵六,京城人士,如今在晋阳落脚,今年二十有一,家中父母健在,略有薄田,尚未婚配。”

“谁问你这个了——”听到最后一句,腊九又不淡定了。

石聆道:“赵公子有礼,赵公子今日可也是为这千金符而来?”

赵六面露不屑:“嘁,什么千金符,就是张破纸,没什么用,我本也求了一个玩,刚才顺手扔了,就剩这袋子,我用来装姑娘的‘真迹’了,你要吗?送你。”

看着那个刚从衣领里抽出来的绣囊,石聆嘴角微微抽搐,本能地退了一步。

赵六表情有些受伤:“你不要?”

“谁要你贴身碰过的东西!快拿走!”腊九挡在石聆身前。

赵六有些委屈地收回绣囊:“不要算了,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呢。”

石聆眸光一闪:“赵公子……”

“姑娘不要客气,毕竟你我一见如故,二见交心,我们如此有缘,叫我赵六即可。”

石聆决定忽视这个人话语中的水分,直言道:“你是说这千金符是你用三十两换来的?”

“什么换,就是买嘛。”赵六不屑地道,“说得好听,什么香油钱,分明就是在骗钱,这破玩意三十两以上才可求得,那什么道长我也见了,我看就一个傻子,真以为自己能点石成金呢?说什么这三十两便能多‘炼’出五成,变成四十五两,我倒要看看他拿不拿得出来。”

“他当然拿得出来。”石聆突然道。

赵贤和腊九同时一怔。

石聆神色严肃:“我知千金符是怎么回事了。”

“掌柜的?”

“腊九,回吧。”石聆转身,对赵六一礼:“多谢赵兄提点,就此别过。”

回到锦绣坊后,石聆召集了所有人,亲自宣布了一件事:即日起锦绣坊众人禁止购买千金符,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领工钱离开。

腊九虽不知道石聆用意,但是他相信石聆做事总是有原因的,大部分的伙计与他心态差不多,毕竟锦绣坊的几次劫难,都在石聆手上化险为夷。掌柜的既然说千金符不好,那一定就是不好。也有一部分人,家中已经有人购入,对此不敢声张,但是心中多有腹诽,认为石聆管得未免太宽了。

石聆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她能做的不多,好话她已经说尽,其余的,她也办法。石聆想起自己在现代时,也曾遇到过许多不听劝的客户,最后……一言难尽。

她又叫人去孙宅送了封信,孙璞玉见信,脸色大变,几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事赶到锦绣坊。一进门,孙璞玉见锦绣坊一切如常,石聆正在查看货架上的布料,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他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也许这件事并没有这么严重。

二人进入书房之内,孙璞玉也不寒暄,直接拿出信笺。

“琮秀,你信中所言可是真的?”

石聆道:“没有别的可能了,除非你真的相信所谓点石成金之术。”

“你可有证据?”

“我怎么会有证据?”石聆反问他,“我只是将事情的真相告之你,至于信不信,怎么做,是你的事。”

孙璞玉目露难色。虽然他也觉得这个白云观有问题,可是他自己并没有买千金符,便觉得左右与自己无关。可如果石聆心中所言是真,那么毫无疑问泰和商行内部也会受到波及,他知道商会里不元老都买入了千金符,且份额不少。

“那……可有应对之法?”孙璞玉报着一线希望。

“报官。”石聆从容地道出这个答案,“报官是挽救这件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只要这笔钱还在晋阳,那还有挽回损失的可能。”


状态提示:第33章 骗局--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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