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朝自女帝开国,官乐宫妓就兴盛不衰,天家尚且如此,民间便更是仿效其风月,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柳陌花街。而以西蜀锦城、江南色海、京师楼台三大花坊遥相呼应,成为万众瞩目的寻*欢作乐之地。
临近上元节,又逢新帝登基,开春又加了科举应试,所以四方学子才俊皆早早赶赴京师,使得尚京城热闹非凡。
这些学仕子弟平日里除了攀门路、备科举之外,闲暇之余,更多的便是汇集到京师楼台所在的花街。
眠花卧柳那都是下下流之举,为文人雅士所不齿,更多的书生武举喜欢附庸风雅,做那些谈天说地、高谈阔论的做派。
而世间男儿,又有几个不向往那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事的风*流韵事。
燕王皇甫弘烈也身在其中,并非因为周身围拢的莺莺燕燕娇媚可人,而是,他若是不做出这般浪荡不羁、醉卧红尘的消沉姿态,哪儿能瞒过新帝耳目,对其放松警惕。
更何况,自古文人墨客间的集会,是最能煽风点火的是非处,只需派人混迹其中,漏出一点点的风声,经那些自持甚高的才子口舌一搬弄,轻风变飓风,更能掀起滔天巨浪。
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皇甫弘烈便静观其变,看看他的三皇叔是否真能坐稳那皇位。
皇帝霸上皇太后,这等谣言即便是皇甫弘烈本人都是不信的,因为他的三皇叔,在做皇子时就是低调且能隐忍之人,所以才让人不曾防备,让他篡夺了皇位。
但依他皇爷爷对自己的疼宠、关切以及扶持,他皇甫弘烈怎么都不相信皇爷爷会把皇位传给三皇叔,他坚信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之处,可惜,他抓不到三皇叔任何把柄,就连那封遗诏,也是无懈可击,真的是皇爷爷的亲笔诏书。
他只知道戎国公殷龙战当初在太庙前焚毁的关于让他裂土封王的诏书一定有问题,可诏书已经焚毁,他无从得知里面真切的内容,他质问过戎国公,可殷龙战却不肯开口多说一个字。
皇甫弘烈烦上心头,不免又多喝几杯,他总觉得今日尚京第一花坊潇湘馆门庭冷落,与往日客似云来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
问起身边女子,女人们皆遮遮掩掩,不肯说个真相,皇甫弘烈唤来随从,才从其口中得知北市云雨坊出了个绝代佳人,被那些青年才俊视作坐上琴心,恩客纷纷慕名而去,所以这几日潇湘馆才会如此冷清。
馆中鸨妈见燕王也起了好奇心,不免上前劝道:“燕王不要听这些道听途说,想想北市那是什么地方,皆是些农妇、娼奴之所在,上门的也都是些做苦力的粗人,不像咱南院,奴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好人才,燕王莫去好奇,怕有辱耳目。”
鸨妈留人之话,皇甫弘烈岂能不明,当下也不作声,派了亲信前去探听虚实,这人都往热闹处涌,想必那里定有奇人,而猎奇寻鲜乃人之常情,又何况儿郎正当风*流时。
凤凰寺琅邪的马车离云雨坊还有三里之遥便已走不动了,街巷上人头攒动,细一问,才知这人流纷纷是往北市云雨坊看美人听曲儿的,更何况这还是白日。
听得那有眼无珠的女娃只几日功夫便在风月场里混的是风生水起,凤凰寺琅邪不禁皱眉,他倒是要看看,那女娃是何能耐。
好不容易步行挤到云雨坊的牌匾下,凤凰寺琅邪抬头便见门廊两侧那红底黑迹,颇有些离经叛道的对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笑春秋。
一心要防,防火防盗防男人。
见有穿着打扮皆上乘的客人驻足坊前,早有龟奴儿近前,指着红布上的对联道:“贵主可是瞧上这联儿了,这可是咱云雨坊笑儿姑娘亲手提的字,笑儿姑娘说了,要是有主儿能赐一个令她满意的横批,她便单独会客。”
说完,塞给凤凰寺琅邪的随从一块竹牌,上面赫然写着数字:叁佰零玖。
凤凰寺琅邪俊颜一沉,鹰眼半眯,这分明就是要他排号!
在狼主的示意下,随从这才掏出大把银钱,欲买个先行,却不料那龟奴连钱财都不收,只心疼道:“咱家笑儿姑娘昨夜陪那些文人学子做了一整夜的文章,刚刚才躺下睡了,这人又不是铁打的,总要休息,贵主晚间请早,到时候小人再来伺候。”说完,退到里间,闭了坊门。
凤凰寺琅邪只觉得好笑,他卖那丫头时,只得了十贯银钱,如今他拿出纹银二十两,却都见不到那女娃一面,也许他真的错失一块宝,想到那样一个低贱龟奴,都能把那丫头当成宝贝护着,他越加觉得她是宝。
她为自己取名笑儿,肯定是不满他嘲讽她而起的艳霞之名,笑儿,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笑多久?
殷凤离躺在自己的暖帐里,她此时实在有些笑不出来了,说句心里话,宫外比宫内自由太多,她确实更喜欢在宫外待着,可天天这般让人当动物一般的观摩,她还是受不了了,而且,就算她有着得天独厚的现代灵魂,那诗词歌赋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她拿什么来应付那帮衰人?
最可气的是,她堂堂一个太后不见了,皇帝居然也不派人来寻她,那种没孝心的东西,她诅咒他迟早被雷劈死。
其实景珑何其冤枉,是她自己气走皇帝又让如宝假扮她待在寺里,她此时落难,也怪不得别人,都是咎由自取。
肚子里正怨着景珑不孝,忽闻窗棂声动,殷凤离抬眼望去,房内窗前早已多了一人,那人一扬袖,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