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撇着嘴,抓了一把肉干,从矮桌上挪了下来。
他自然不知道,契丹干旱,这时候的一头羊甚至比一条人命还值钱呢!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身后那些秦大为首的弟子,一个个眼怀妒意,口水却是流出了嘴边,差点掉在地上。
一脸无奈的挠着头,一双黑眸却显得有些空洞,“我那毡帐漏洞,蚊子多了些,换个大点的倒是很有必要。不过,婢女就不用了。”赵外诨合的一笑,“不过,我倒是想跟你讨个人,你能不能给?”
“谁?”
回想起之前那个哑巴胖子,赵普眼中顿时多了一抹忧思,“那日,跟我一起逃跑的那个胖子!”
“给我个理由。”耶律向庆顿时机警的如同一条老狐狸似的。
目光坚定,放下手中的肉干,道,“放心,我赵普没那么大抱负,也不想救什么天下人。但我有一点,那胖子救过我,我自然不能不顾他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似乎很是欣慰的点着头,耶律向庆缓缓道,“话虽如此,不过,兵力那边,我这里鞭长莫及,那边现在本就是人手短缺,要想管他们要人,恐怕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耶律向庆缓缓道,“我知道你并非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无知少年,赵普,如果你能立下军功,这就没有问题了!”
“军功?”赵普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坏笑,啐着牛肉干里尚未剃尽的骨头,喝道。“你们契丹人缺炮灰了?想拿我充数?告诉你!做梦!!”
耶律向庆冷冷道,“知人善任,本就是一个大学问。我虽然不能达到登峰造极,可是也没蠢到要把一个天生的探子往火坑里推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赵普微微发馈。
耶律向庆眯缝着眼睛,似乎随时一张口都会吐出一条火红的信子一样,缓缓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居所,顺便,交代一下你的任务!”
“任务?”赵普直接快步跟在这家伙身后走了出去。
……
朝着外面大约走了五十米,一个整洁一新的毡帐已经出现在面前。
推开厚重的布帘进去,这里面的确要比之前的营帐好上一百倍!
帐顶略显姜黄色的布料上面带着藏蓝色的异域花纹,日光虽然不能通透,但最起码周围透光和通风靠的是窗子,而不是一个个即使用衣服堵,仍会透风的洞。
坐在屋中普通的枣木方椅上,赵普这才感受到了一点最起码的舒适。
之前的毡帐中,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自然没地方坐。抛开这些不说,光桌上摆着的那些肉干和佳酿,就够赵普眼馋的。
待到赵普坐了下来之后,耶律向庆这才缓缓道,“这是你的任务。”
一张卷着的羊皮递到了赵普面前。
略显迟疑,赵普还是接了过来,“你不会想害死我吧?”
耶律向庆对于这个处处警惕的青年人只能是哭笑不得,“你当全天下知恩图报的人,就只有你赵普一个?”
连忙摆手,耶律向庆愤愤道,“你好歹也救过我和我大哥的命,我又怎么会害你?有一句话,我还是不得不说,赵普,我就不理解了,你都谨慎至此,以你的能耐和名望,为什么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竟然还会落在契丹人手中?”
像是被触及痛处一般,拳头微微握紧,赵普的眸子一亮,暗道,“常州城,霍员外!”
若不是那个酒糟鼻头的霍员外,自己又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
神情多了一抹异样,周遭竟多了一抹深沉的戾气,赵普的样子看上去也是极为可怖。
明明是与霍府即将结姻亲的未来姑爷,没想到,竟然被那酒糟鼻头在生死关头拒之门外!
旁人要我死,我就偏偏不死!
旁人要我性命,我就偏偏要亲手要了旁人性命!
双手极力的颤抖着,赵普对着身旁的耶律向庆说道,“喂,我不要婢女,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耶律向庆道。
“帮我寄一封家书,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耶律向庆似乎有些为难,终究还是爽快的点点头,“好,等你写完,留在桌上。等你明天一早起身离开的时候,就是信笺到你父母手中的时候。”
“多谢。”赵普一拱手,猛地一愣,“等会儿,什么?明天早上?”
“嗯。”耶律向庆道,“此去路途也很是遥远,你自己准备准备吧。”
说着,耶律向庆转身便走。
赵普却是急匆匆的展开手中的羊皮,顿时脸色一变。
“夺宝?”拿着手中的地图,赵普有些不耐烦,“这种事儿是我该干的吗?”
匆匆写了一封家书,急忙睡下。
这可是将近一个月一来,赵普唯一睡得一次好觉。
第二天一早,赵普便纵身上马,身边却多了两个家伙,一个是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柳三郎,还有一个是个十分瘦弱的中年人。
比起稍有肌肉的柳三郎,这人实在是瘦了太多。深陷的眼圈竟然有些发黑,略带皱纹的面孔蜡黄,似乎随时都会坠下马一般,却又偏偏能安然无恙的待在马背上。
“别看了。”柳三郎催促道,“快走吧,还要赶路呢。”
“我们这是要去哪?”赵普急忙问道、
“北方!契丹以北的地方!”
“那岂不是离我的常州城越来越远?”脸上止不住的失望。
那病秧子中年人手掌一动,马匹顿时往前冲去。柳三郎和赵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