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赵家宅邸中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拌嘴声。
常州南城门外则是一片僻静。
“什么人?站住!”守着南城门的两个士兵拦下一个人,道,“深更半夜走城门,你进常州城想干嘛?”
杵了杵手中的长矛,两个士兵脸上有些横气。
摘下头上斗笠,那人笑着拱手,递出来一个钱袋,“两位官爷行个方便,小生是前来给城中霍员外家的霍老爷子祝寿来的。”
两个兵卒有些迟疑,但看这小生长得白净,一双浓眉大眼虽不算是多打眼,却也精神。
眼见着一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这兵卒也就笑呵呵上前。
“来给霍老爷子拜寿?我说这位公子哥,”接过钱袋子,其中一个兵卒掂量了一番,对着另一个一笑,缓缓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啊?”
“说来遗憾,小生本有两个仆从跟着,那两人一个病死在半路上,一个走失,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赶来的。”
两个兵卒听着,似乎有些同情的点头,“罢了,这更深露重,你一个公子哥再给冻出毛病来可就犯不上了。”
“天高皇帝远,宵禁是有,不过侧城门倒是可以给你留道缝。”那兵卒笑着道,“进了城,你就快快投宿去吧。”
“多谢二位兵大哥。”
手中拿着斗笠,这白净小生急匆匆的朝着城门走去。
两个兵卒笑谈道,“这次前来祝寿的人,可还真多啊。想必也都是另有所图。”
“听闻那霍老爷子有女远嫁洛阳魏家,生了个女儿,生得赛过天仙,这次明里说是霍老爷子办寿,实际上,左不过是做外祖父的给自家外孙女找郎君嘞。”
其中一个兵卒马上提了提半吊着的粗布裤子,混笑道,“孙哥,你看我行不行?”
“你这模样,给刚才那位公子哥提鞋正好!!”
……
夏夜静谧,人鼾虫鸣,南城门旁的乞丐窝里,更是呼噜声震天。
夜色如水,稍显寒凉,张老哥蜷着身子靠在城墙上,砸吧着嘴缩了缩胳膊,轻轻翻了个身。
“哗啦……”
一个葫芦倒吊着,顿时打湿了张老哥有些粘结的头发。
“我去你娘的,谁啊……”
张老哥刚要吼出声来,却见斗笠下,一张生得白净的面孔,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嘴角扬起的笑容却是极为深沉。
“张哥,好久不见。”
稍稍拨弄了一下头上的水,张老哥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声不响,极为机警的看了看四周,拉着这白净书生朝着一深巷走去。
用破布衣袖擦着头上的水渍,张老哥捋了捋自己粘连的胡子。“你怎么来了?”
那白净书生鬼魅般的一笑,“少主口谕。”
说着,这白净书生极快的从袖口掏出一枚石块,晃了一眼,而后飞快的塞了回去。
便深信不疑,深沉的点头道,“说吧。”
“这些年来,枢风阁中早已分为左羽右羽两派,明征暗斗水火不容,少主不希望如此。”
张老哥似乎红着眼,愤怒道,“左羽多为几朝元老,想来是忠心耿耿,右羽则多为半路出家,虽自成一派,始终人心难辨,少主宁可相信右羽那帮家伙也不肯相信我等老臣?”
“嘘!”
长路奔波,白净书生的手指却仍然不染灰尘,轻笑道,“张老哥莫急,少主并非那个意思。”
似乎被这青年书生镇住,张老哥点头。
“少主是说,希望这次,左羽和右羽能够破除门第之分,通力合作。”
“这次目标是什么?”张老哥似乎也没有耐心听下去,皱着眉头问道。
“杀符延段!”
张老哥反观这白净书生,低声问道,“陆鸿升,你也是为此而来的?”
“不全是。”陆鸿升轻笑着摇头,“城中霍老爷子办寿,我奉命前来迎娶魏大小姐过门。”
“奉命?”张老哥露出一口黄牙,摇头笑道,“霍家那点势力也值得你出面一回?”
“霍家?霍家算什么东西?”陆鸿升轻蔑道,“少主看中的,是魏家的势力,洛阳城曾为前朝都城,能在洛阳城扎根,这等富商即便是对朝廷也极具深远影响。”
“所以,少主才派了你这么个阅女无数的人出手?”张老哥一阵坏笑,“听闻霍员外要在城中设擂,一旦你能搞定那擂台,那魏大小姐也是个纯情的女子,自然没有谁能逃得过你的手段。”
陆鸿升咧嘴一笑,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
天刚蒙蒙亮,赵普便像是逃离虎穴一样的逃出了自家家门。
盘坐在州衙的干草垛上,一边叼着两根枯草,一边漫不经心的往手臂上涂药。
“负伤了?”符司马向来也是勤劳之人,一身官服,背着手往内堂走去,半路驻足看着赵普。
“嗯。”赵普点头。
“我都听说了,”符司马围着赵普转悠了两圈,“石头腿部中箭,他无依无靠就在州衙修养,王广志已经归家去了。你要不要也……”
“不用。”赵普连忙摆手,自己亲娘林氏本来就是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如今再多了一个魏羽萱,这有家不能回的滋味,的确不好过啊。
符司马摇头道,“说来也是奇怪,那白虎吃了契丹人却偏偏不吃你,赵普,你日后定非凡俗啊。”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赵普连忙摆手道,“那是命大,小子又不是江湖骗子,岂能靠这个说话?”
虽然嘴上未在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