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扭头问庭芳:“我在前头打,你在后头分田,做得到么?”
庭芳有些惊愕,南昌分田顺利,是因为百姓在水患过后一无所有,而后所谓分田也没并没有真的分,毕竟肯为了租田争执的是极少数,刺头儿在强权下抽两鞭子就老实了。庭芳现在还没天真到觉得自己立刻就能实现共.产主义,连兔子那帮逆天的精英都建设了那么多年,还是大家都知道亡国奴的滋味以后。各种不可描述的手段,才得以顺利把田租出去。
别的地方较之南昌更难,他们有许多有生力量,以席卷之势必然遭到反扑。江山好打不好坐便是这个因由。土豪好打,中产不好灭。佃农可用三五亩田收买,那中产呢?例如君子墨那般百来亩地的中农,又该如何处置?没得分了土豪了,偏放过他们。改革不彻底,麻烦比先前还要多。
房知德眼珠一转,便道:“调兵需要时日,不若先让中产破一破家!”
庭芳道:“咱们还得收买人心呢!”
房知德道:“江西境内小地主不多的,人心叵测,叫佃农算计豪强或不敢,算计小地主他们却是行家。”
徐景昌头痛的道:“小地主何其无辜。”
房知德道:“从来朝代更迭,小地主们就要倒霉,咱们提前点儿罢了。”
徐景昌问:“如何算计?”
房知德道:“谎称圣上旨意,学那汉武帝先征税,再行告缗令。此法见效极快,三五个月就能折腾的富户分崩离析。到时候咱们兵也调过来了,从北往南一路打过去,没有不欢心鼓舞的。”
庭芳道:“倒是捞着些不用插秧的田土了。”
房知德道:“总算让我逮着郡主的一回不是了。”
庭芳满脸疑惑。
房知德道:“郡主有所不知,南昌是首府,自是处处都好。旁的地方盗匪横行,土地都抛荒了。大抵只有城墙外还种点子。”
庭芳瞪大眼:“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房知德道:“故谋划些许富户不算什么,只怕不消用到告缗令,只消强征赋税即可破产。至于豪强,横竖是要打的。”
徐景昌道:“光明正大的打,跟造反差不离了。”
房知德道:“可有同殿下说此事?”
庭芳道:“殿下如今也是听天由命了。”福王完全无法控制南昌景况,一切都寄托在徐景昌的良心上。这便是实力不足的下场。他们也没精力去解释那么许多。后世公司喜欢设立在京城,就是面对面交流的优势。电话与视频电话都不能弥补的细节,古代比蜗牛还慢的信件就更别提了。福王老实猫着,省了不少事。
兵贵神速,徐景昌下定决心,所有人都运作起来。房知德火速返回,庭芳则当机立断免除所有商税,以引资本,另择了一个管事往南洋去购买珍妮纺纱机。同时使人将南昌还有大量无主荒田之事传扬出去,引流民来种植。玉米只需要四个月便可收获,广泛种植可确保前线的粮食供给,以及打下来的地方补种。
本就忙碌的几人登时陷入了昏天黑地的状态。穆大工所带领的研发团队,灯火彻夜不熄。庭芳又请了十几个养殖户,专管养鸡鸭鹅。如今没有白羽鸡,土鸡出栏得半年,饲料转化率极低,且耗粮不菲。只得果蝇与蚯蚓养殖双管齐下,同时利用往日东湖贩货所得四处购买粮食。此刻考虑的已非销售,而是军需。前线的兵丁需要丰富的蛋白质供养,咸鸭蛋无疑是很好的来源。庭芳原想着自家军队,怎么着也得每天有个蛋,现在想来只怕头一年还做不到。
南昌三成地租之事,逐渐传播开来。引来了许多流民,布政使衙门始终有办理租田事宜的人。若是流民,还提供四个月的稀粥。四个月后玉米都收获了,自然不再要衙门操心;若是孤儿寡母,衙门也不与她们田去浪费,指路往庭芳办理的大型养殖场去。鸡鸭一多,果蝇幼虫需求量与日俱增,果蝇厂很是忙不过来,偏庭芳坚持只要女眷孩童。此刻打仗种田哪里都要男丁,她岂肯浪费力气在果蝇上。何况养殖所需的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自然女性更占优势。
至四月底,东湖兵丁尽数到了南昌,随之而来的是房夫人并任邵英等人。徐景昌的势力彻底撤出东湖,转战江西。
南昌虽忙,但有奔头,并不那么难熬。而在京城的福王便如惊弓之鸟了。房知德的所知不过是传言,许多夸大,许多又没提。身在京城的福王却是胆战心惊。差一点点,邪.教就攻入了皇宫。固然可以反击,然只要皇宫失守一次,在人心里便全然不同。花花肠子的人更多,京城就更危险。福王没听过破窗效应,但在此刻,他领悟到了破窗效应的含义。
圣上下令彻查了许久,才知攻入京城的还是白娘子教的余孽。首领被砍后,白娘子教分为了两部,分别有勇王与忠王执掌。二人也不知是势均力敌还是有那么些许香火情,彼此都不干涉,唯拿着京城做彩头。今日勇王来打两枪,明日忠王来放两炮。福王看着邪.教都有了火器,又惊又怒。本朝火器十分稀少,大字不识的流民造不出来,竟是一半靠着武备库的人偷着卖些中饱私囊,一半问洋人走私!中饱私囊在本朝已不稀奇,要紧的是与洋人勾搭。要靠洋人,就是对天津形成了有效控制。福王愁的彻夜难眠,他们可是打算从天津登陆的,天津落入叛军手中,可如何是好?
京城四处残垣,赵总兵已顾不得有无奸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