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小姐皆是目瞪口呆,庭芳都没防头的顿了一下。好在她脸皮厚,竟是就这么愉快的答应了:“好呀,那我以后就叫你王妃姐姐。”
严春文笑道:“何必客气,叫我文姐姐就好。”
庭芳腹诽,谁敢拿着你的闺名在嘴里念来念去啊?立刻换了个思路道:“我放个赖,叫你大姐姐好不好?听着就像自家姐妹一样。”
严春文道:“只怕你大姐姐恼你。”
庭芳笑嘻嘻的道:“她再不恼我的。”说毕还朝庭瑶眨了眨眼。人长的好就是占便宜,普通的动作,她做起来格外可爱些。
庭瑶果真不恼,笑道:“她是个活猴儿,王妃肯收了她,咱们家高兴还来不及。”
庭瑶原是说的如来佛收服孙猴子的典故,有心人听了又是骇然,莫不是要二女共侍一夫?阁老家的孙女儿不至于做妾吧?给谁不能混个诰命,福王侧妃虽也有诰命,于文官家族而言却是不值钱的。还不若拿去随便许了人,结了亲家对家族更有益。
世上总有那么多人爱脑补,再防不住的。严春文与庭芳说了几句话,见她娇俏可爱又毫无轻浮之色,心中那些怀疑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何况福王此人,严掌院打探的清楚。最是个任性不讲理的,真个要看上了庭芳,只怕没那么老实的就认了严家,还特特跑来解释。如此待庭芳就不能大意,谁家新媳妇对小姑子都不能随意待之。想了一回,心中已是拟定了时常接庭芳来玩的事。亲王婚事繁杂,最快也得年底成婚。江淑人的意思便是趁着还在闺中,先跟庭芳混熟了。一则预备日后福王借着王妃的名头接庭芳过府时不尴尬;二则可以打探福王的喜好。皇家儿媳难做,说是做妻,同寻官宦人家没娘家的妾似的,好赖都由夫家说了算。却又不能似做妾一般任由夫君胡闹,否则鲁荒王妃就是前车之鉴。从接旨那日起,严掌院就拿来全套史书放在她房中,因本朝承袭前朝,头一条要读的便是前朝藩王后宫的记录。看了鲁荒王之事,吓的好几日都没睡好觉。审视自家言行,务必不给家族丢脸,不让自己没命。
严春文本就是个随和之辈,不然也投不了赵贵妃的脾性。闲言碎语听在耳里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今日见了庭芳色.色都好,心道若是庭芳再大几岁岂不是神仙眷侣,如今都不开窍,只好做兄妹。竟是替福王可惜起来。
因严春文的神来之笔,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半晌,侯景荣岔开话题道:“叶大妹妹,过几日.你祖母生日,我们家接着帖子啦。她们大人唱戏不好玩,你可要做个东道,想些小玩意与我们做耍。”
庭瑶谦虚道:“我虽不擅游戏,但候姐姐有吩咐,自不敢辞。”
在座的有大半家里都接了帖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预备婚事的时候,必是要跟着家里一齐去的。阁老夫人的五十大寿,宾客云集,想要脱颖而出,衣裳首饰的搭配就要极费心思。故彼时官宦人家养女儿,此时是最花钱的。在她们小的时候若手头紧不曾裁了好衣裳,寻个由头不带出门也常见,到了十五六岁便回回见人都要新裁,还不能重样,至少搭配上能把人糊弄过去。体面些的人家女眷出门,等闲不穿细布,绸子的衣裳从一两一块到一百两一块的都有。一两的是生丝绢制,看起来就不如绫罗绸缎服帖柔顺,不消近了,大老远都看的分明。在座的好几位都是绢衣,皆不敢往庭瑶身边坐。不然猛的看去,好似跟庭瑶有主仆之分一般。
严春文不大会交际,盯上庭芳了就只与她说话。一时说到首饰,庭芳今日双丫髻上戴的花簪金光灿灿,便没带耳环,却告诉严春文:“我有一对胖猫咪的耳环,最有趣儿,只我娘不许戴出来,说不好看。改日放在匣子里带来给姐姐瞧。”
一语引起了严春芳的注意,她坐在严春文的右侧,只与庭芳隔着她家姐姐。忙接过话头问道:“猫咪怎地做耳环?”
庭芳道:“匠人的手可巧了!做的猫模具,里头是空心的,还是西洋的长毛猫,尾巴蓬松松的,像狐狸一样。”
“那岂不是别的动物也能做?”严春芳笑问,“小马能做么?”
“我去问问,做得了送你一对。”
严春芳高兴的道:“我要银的就好,家常戴着玩。对了,你几岁了?”
庭芳答道:“今年九岁。”
“呀,我也九岁。”严春芳更高兴了,“听说你叫庭芳,我叫.春芳,不看姓儿,咱们倒像姐妹。你几月的?”
“十一月的,你呢?”
严春芳拍手笑道:“我二月的,我是姐姐。”
庭芳从善如流的道:“姐姐好。”
严春文笑道:“你们两个倒投了缘。”索性起身与庭芳换了个位置。
严春文原坐在正中间,时下上.位者多坐于此。带着心爱的小孩子坐两边乃常事,可换了位置,庭芳正坐正中间儿就是不懂事了。严春文还怕她年纪小真不懂,略微推了推,叫两个孩子挤做一处,她依旧坐在正中间。庭芳感激一笑,悄悄跟严春芳咬耳朵:“你姐姐好温柔!”
严春芳看了看庭瑶:“你姐姐也好温柔。”
庭芳猛摇头,花簪被她摇的乱颤:“她才不温柔,凶死了。前儿打我手心哩。”
严春芳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呀?”
庭芳当然不会说跟越氏唱对台戏那么复杂的故事,只嘟着嘴道:“她嫌我不听话,嫌娘太惯孩子啦。”
严春芳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