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旭面上一紧,而后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当初他和周氏刚刚成亲那会儿的事情。
当时他虽然在名义上是襄瑞太子的儿子,还被封了信义王,可事实上就和现在的燕云琛一样,要权无权,要名无名,是翌阳城里出了名的**公子。
反而周家因为周老将军的原因颇受燕傲天宠信,是以周氏嫁给他完全算是低嫁。初始他与周氏感情也算不错,可成亲之后没多久,她善妒的性子便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甚至他身边的普通丫鬟她都毫不留情地打杀发卖了,一度只允许小厮伺候于他。
慢慢地,两人之间就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挽回的事情,直到后来燕云琛出世才有些缓和。
当看到那个小小的粉嫩一团时,他心里也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可后来更多的则是忽视与不喜。尤其是长大后的燕云琛居然和他年轻时伪装的样子一模一样,当然他并不知道燕云琛是装的,可这所有的因缘际会都注定了只要看到燕云琛他都会想到那一段被压迫的日子。
堂堂皇族,正统血裔,居然要靠着这些方法才能勉强保住性命,这是一段他心底永远的魔障。
燕云琛,只是刚好成为了那个发泄的出口而已……
想了想,燕旭看着燕云琛的眼中竟有了一丝繁复之意。其实,他也是无辜的罢……他干涩道:“等过了今日皇后的寿宴,朕会给你挑选一个良道吉日和宁惠郡主成亲。”
当时他因为种种原因和心里的抱负没能完完整整地娶聂雪,如今就算是成全了自己儿子吧,也好弥补这一段遗憾。
燕云琛蹙了蹙眉,明亮的眸子仔细而又大胆地直视着燕旭脸上的表情,想看他这番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燕旭自是知道他这会儿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他,他也无所谓,这一辈子父子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太深,他也没想着可以再修复回来。
他拿过龙案上的一个玉瓶,直接扔到了燕云琛的脚边:“睡莲散的解药。”
燕云琛没有立即蹲下身子去将解药捡起来,而是神色不明地问道:“皇上为何突然将解药给我了?”
如果他用睡莲散的解药去要挟娇娇,说不定那傻丫头到时候真的会为了拿这个解药去答应燕旭的条件。
燕旭每次听到他叫自己“皇上”的时候,心里都会莫名地升起一团怒火,黑下脸,道:“走吧!这会儿宫宴上的人应当是都来齐了。”
说着,便兀自绕过龙案走了出去。
燕云琛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蹲下身将那瓶解药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人都到哪去了?”燕旭来到席间,才发现皇后以及云贵妃还有江柔妃、王贤妃等人均不见身影,故此气急败坏地问道。
众臣也是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皇上,皇上,不好了!”一个小太监自后宫方向屁滚尿流地一路几乎是边爬边跑了过来。
燕旭震怒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好不容易才跪了下巴,结结巴巴道:“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她将皇后娘娘,两位贵妃娘娘还有庄王殿下和秦王殿下(五皇子),把他们全都困,困在了誉福宫,还,还说让,让皇上和代王殿下,恪王殿下马上过去,否则就,就要放火烧了誉福宫!”
那前来报信的小太监紧张得语无伦次,说了许久才将话说完全。
原来今日宫宴之前众妃先行去了誉福宫给皇后送礼,可不知怎的回事,几杯茶之后,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宫妃都不醒人事了。
后来那些宫女太监清醒过来才发现皇后和两位贵妃被贤妃娘娘绑了起来困在誉福宫,连同已经疯癫的庄王殿下还有缠绵病榻的亲往殿下全都被绑了来。
因为贤妃手上有人质,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燕旭脸上顿时交错杂陈,又惊又怒,疾步往誉福宫方向走去,代王和恪王显然也没想到这一情景,赶紧跟了上去。
一时间,众臣面面相觑,几番私下商讨之后,也跟在了皇帝身后。、
齐静沅能感觉到燕云琛身上那股急迫冷冽的气息,王贤妃出了事,他应该比谁都担心吧!毕竟那是后来在燕宫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
来到誉福宫前,只见大门紧闭,徐丽妃正牵着贤妃所出的二公主燕倩来回地在誉福宫前焦急踱步,不时地朝誉福宫张望一眼,直到燕旭过来,她才像找到了主心骨。
“见过皇上!”
“见过父皇!”
燕倩虽然比燕俏只小了一岁,可和她是南辕北辙的性子,在宫里一向为人低调,存在感较低。
燕旭匆匆地绕过了两人,脸色紧绷地对着身边的张公公道:“前去敲门。”
张公公走上前去,刚要拉住了门上的拉环,大门便从里面直接被打开了。
王贤妃一身光彩夺目的装扮,施施然地出现在了门口。
燕旭忽然眼前晃了晃,看着她嘴角那明丽的笑容,忽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贤妃今年不过才二十九岁的年纪,她十三岁便跟了他,十四岁替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儿女。那时候的她,明艳动人,犹如天边那冉冉升起的骄阳。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可自从六皇子意外溺亡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整日的灰头土脸,连带着将燕倩都养成了一股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