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小剑听他说话中气充足,声音洪亮,站在灯下脚边也和众人一样有着影子,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不知道这位壮士从哪里来,到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洒家今天白天赶路错过了宿处,本想在野外对付一晚,却不想这里却有一个庄子,特地来这里投宿一晚,谁知你们这里户户掩门,家家闭户,一个人影子都没有,所以才大声呼喊。不知这里哪个主事,还望能够行个方便,能给洒家安排个住处,明早去时这银钱绝不会短少了的。”
听得不是妖魔鬼怪之流,众人才长嘘一口气,拜小剑苦笑道:“壮士说哪里话,这谁人外出又是顶着房子走的?壮士来借宿,怎好开口提钱,只是这几日敝处有些不太平,实在是不敢留壮士……”
那大汉听拜小剑这样说,不由得有些不悦,作色道:“主人家何必要这样推搪?若说不让住,洒家也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下流坯子,怎么却找这种借口?如今这天下承平日久,哪来的不太平?主人家这可是当面说谎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拜小剑见那大汉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道:“壮士请留步,不是我等有意说谎,实在是这几日敝处正闹鬼怪,人心惶惶,也不知哪天就被恶鬼索了命去,如果留壮士在这里过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害了壮士性命了吗?”
那大汉听拜小剑这样说,心里有些奇怪,回身说道:“鬼怪?我一路走来,也没见路上有什么鬼气?怎么主人家却说这里闹鬼?不知能否为我细细说来?”
拜小剑见他听到有此处闹鬼却依旧神色不改,反倒是起了好奇之心,想必是这大汉是艺高人胆大,或者真的有什么御邪摄鬼的手段也说不定。心里忽然也起了几分万一的希望,就把这几日的村里的情形一一告诉了那大汉。
那大汉听完之后,脸色有些怪异,哈哈大笑道:“不就是几个小小的孤魂野鬼吗?你们竟也怕成这样,看你也是个读书人,难道连养气的粗浅功夫都不知道?难怪被这些精怪欺负到了头上。这些个邪魔外道最是欺软怕硬,欺的是你们这些一味良善柔弱之辈,怕的是洒家这般荤素不忌的人物!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洒家的手段!这里有没有酒肉?快快拿些来让洒家把肚子填饱,到时候鬼怪来时也好干事!”
说着将身后背的包袱取下,解开后取出一个狭长的盒子,打开后只觉一道森寒之气扑面而来。隐隐更有一阵龙吟之声,似乎是在叹息久在匣中,不能痛饮敌血。那大汉将手探入盒子,抽出手时,掌中已是多了一把长剑。这把剑不是寻常杀敌之剑,倒似乎是读书的士人随身所携带的佩剑,被这大汉拿着显得分外的小巧,颇有一些滑稽。
“三尺龙泉剑,匣里无人见。
一拜落雁弓,百支金花箭。
为国竭忠贞。苦处曾征战。
先望立功勋,后见君王面。”
那大汉似乎被手中的宝剑勾起了腹中心事,竟然自顾自的舞起剑来,手里一边舞剑,口中还一边高唱着豪迈悲壮的曲子。
“少爷,他这唱的是什么曲子?”
拜小剑仔细听了听道:“这是前朝唐人的一首曲子词,名叫生查子,如今我们大同王朝虽然富庶,却是重文轻武,不像前朝那样看重武将,想必这位祖上也不是普通人家。”
那大汉将剑法舞将起来,初始时还只是觉得剑光闪烁,寒气逼人,和着他口中的吟唱,说不出的豪迈威武,待到剑法使开之后,烛光摇曳,剑影斑驳,晃得人眼花缭乱,只觉整个大堂里龙蛇游走,剑气四溢,到处都是剑光过处带起的凌厉劲气,刺得人眉目之间不住的发疼,不知不觉间众人竟都被逼得一步步退到了墙角。
剑光越来越急,渐渐地那大汉手中的长剑竟然只见一团虚影,全然看不到剑在何处。众人正自看得如痴如醉,忽然间那大汉忽然舌绽春雷,大吼一声,由极动转为极静,持剑立于大堂中央,眼观鼻鼻观心。调息片刻,鼻中哼的一声喷出两股白气,落在剑脊之上,也不知是烛光返照还是众人的错觉,那两团白气竟在剑脊之上游走不定,慢慢的融入了剑身。
那大汉将宝剑纳入匣中,回身道:“有洒家在此,什么冤魂野鬼之类决计讨不了好出去,你们只管放宽心去睡觉,天塌下来有洒家扛着。对了,先给洒家将酒肉拿来,这一路上只顾着赶路,竟忘了许久不曾吃饭了。”
说着将剑匣放在桌上,便大咧咧的坐在上手,也不顾拜小剑等人在旁侍立着。须臾,酒肉端了上来,那大汉见只有浅浅的几盘,不由得皱眉道:“这点东西却够谁吃的?”说着也不管众人,起身走出大堂几个闪身就无影无踪了。
拜小剑目瞪口呆,要挽留几句却连人也看不到了,老管家细心,対拜小剑道:“少爷不要担心,那人的剑匣包裹都还在这里,一定还会回来,我们安心在这里等着也就是了。”
果然,众人坐定不久,便见那大汉狂风一般的卷进大堂,肩头一耸,将两只山羊抖落在地上,面不改色的拱手道:“麻烦主人家帮我整治一下。”
拜小剑急忙让老管家安排下人去做,又将那大汉请入上座,一边问道:“不知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我姓齐名修,字治平。”
拜小剑看看那人满面胡须,也猜不出究竟多大,又不好开口去问,只能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