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眼眶便也有些红,他一边难过;一边又替自己家主子爷不忿,跺脚道,“主子爷这么喜欢她,她偏惦记着那个狠心的,你说这是不是缺心眼儿?我家主子爷哪儿不好你说?多大的恩宠啊这是。”
梁万成忙摆手,轻声道,“这‘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要不说先帝爷咋偏就喜欢皇贵妃呢?太后娘娘哪儿不好?您说是不?”
张总管一听,再细细一想脑海深处的某个倩影,就也唏嘘起来,点头道,“唉,要这么说……咱家也明白,都是命,都是命啊!”
看看天光不早,张总管惦记着没一会儿承乾帝就得起床上朝,就留下梁万成在这儿守着,自己忙忙的又滚回宫里去了。
-
宁劲远家里折腾,坤宁宫也是。
孙琦珍黑着脸坐在炕上,听着琴儿向她回禀着偷听来的话,气得指甲根根刺进手心肉里,她却不觉得疼。
“这个贱人还没死,”她“啪”一拍桌子,“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大?”
当日她挑唆着太后杀林荞,不想却说林荞失踪了,当时她就怀疑这里面有鬼,今天看来果然就是这老婆子偏心袒护儿子,跟她表里两面帐。
“娘娘——”琴儿担忧的看着孙琦珍,唯恐她又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娘娘,奴婢告诉娘娘这件事,是想着皇上将她藏在宫外,每日里见不得人,必定焦心的很,娘娘不妨学一学那唐朝的王皇后,将那林荞接回来,这样皇上必定高兴,还愁对娘娘您不好?”
“胡说,”孙琦珍气得脸通红,骂道,“本宫大肃朝堂堂正宫皇后,还要靠个贱蹄子来讨皇上的欢心不成?再者,你可别忘了,那王皇后接回武媚回宫后,她落了个什么下场?”
琴儿被骂得脖子一缩,就不敢吭声了,但心内已在后悔,她早就该想到自家这个主子深恨林荞,是不可能为了讨好皇帝而屈就林荞的,现在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后面还不定怎么闹腾?
越想越悔,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琴儿只能祈祷孙琦珍别发疯。
孙琦珍在屋子里转了两转,就问,“你当真听到他们说——那个贱人如今住在那叫宁劲远的侍卫总管家里?”
琴儿忐忑点头,“是。”
“她为什么住在个侍卫的家里?”孙琦珍皱眉,就觉得……宁劲远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奴婢也奇怪呢?按理……皇上应该将她养在别苑才是。”
孙琦珍摇一摇头,想不出就也懒得细想,笑道“既是住在个侍卫的家里,那就好办了。”
一个侍卫总管能有多大能耐,随便派个人半夜去结果了她也就完了。
这么一想,孙琦珍心情大好,命琴儿,“你去传话给内务府,让他们明儿就去接夫人进宫。”
琴儿便一惊,她赶忙问,“娘娘,您这是要……娘娘,您可不能动这林荞啊,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住口,”孙琦珍脸一冷,“皇上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本宫可是皇上嫡妻,又是先帝爷遗诏册立,皇上还敢为个小宫女儿就废了本宫不成?”
琴儿不吭声了,大家都知道皇后一直无宠,在承乾帝还只是皇子时,他多少还顾忌着太后和孙家的颜面而对她虚与委蛇几分,如今他登基为帝,只说朝政繁忙,就天天窝在承清宫内处理政务,压根儿不来瞧孙琦珍一眼。
而孙琦珍的性子从来就不是温柔善于之辈,当日还是豫王妃时,她很是装了几天贤惠,可后来发现自己再怎么做低伏小,慕容琰待她也只是表面客气,就按捺不住怒意,每每对慕容琰有微词。在行宫避暑时,林荞晕倒,慕容琰当着众人的面抱了林荞去清雅阁,这让孙琦珍十分刺眼,在某个依旧没有等到慕容琰的夜晚,孙琦珍不顾琴儿的劝告,半夜去找慕容琰,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琴儿只记得孙琦珍灰溜溜回到清水湾后,哭了一夜。
那一夜后,孙琦珍就安稳了许多,琴儿倒是替她庆幸的,琴儿虽只是个奴婢,却也知道如果主子爷不喜欢,做妻子的还是安分守已些方能自保,她是孙家的家生丫头,从小儿就伺候孙琦珍的,即便孙琦珍常拿她出气,她也还是希望孙琦珍的日子能过的安稳些。
可孙琦珍并没有安稳太久,慕容琰登基,她被册立为后,孙琦珍立刻就又有了底气,她知道自己是慕容琰的嫡妻,又是先帝遗诏册立,上面还有太皇太后撑腰,不管冲哪条,她皇后的地位都稳如泰山。
这让琴儿很担忧!
可担忧归担忧,皇后的吩咐她自然不敢不遵从,于是就一边伺候孙琦珍洗漱睡下,一边派人去内务府传话。
孙琦珍的母亲一听女儿找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
孙琦珍一见母亲,就委屈得直掉泪,将林荞的事儿说了一遍后,她抹着眼泪道,“这林荞一天不死,皇上的心就一天不得在我身上,母亲,你可要帮我。”
孙夫人自是比女儿沉稳,她听了后,虽也不忿,却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倒觉得琴儿的主意不错,她轻拍孙琦珍的手,语气爱怜的道,“儿啊,这夺丈夫的心就跟那打天下一样,是要讲究策略的,你的夫君是皇帝,身边少不了有其他的女人,你是杀不完的,与其你费尽心思的来一个杀一个,倒不如将丈夫的心牢牢的捆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就算太后选的那些秀女进了宫,那也不过是用来给皇家开枝散叶的,皇上的眼里依旧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