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在下所见:水夫人的绣品放在桌边,说明她一直在此做活。可武南却说,只有丹房中有灯光。说明水夫人出身寒门,爱惜灯油,想必是借着月光做事,只有子时,月光才洒落在这里。后来被马老爷叫入丹房,也应是在子时。但马老爷之暴毙,却是在寅卯之间,即子时之后。水夫人失踪在先,马老爷暴毙在后。只是,这相差将近两个小时,马老爷和水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马老爷系武南所害,而水夫人又已逃走,试问武南为何不跟水夫人一同离开,却又折回来害死马老爷?正因为有这一疑点,所以在下迟迟不肯定案,只同意将武南关押。”白飘雪不紧不慢的说道。
玫瑰抿嘴笑道:“飘雪公子,果然聪明。”
沧海若有所思,徐徐道:“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水夫人母子进入丹室,再也没有出去。她们不知去向,马老爷却暴毙檐下。如果她们是被奸人所掳,马老爷应拼死相护,这房中也应有搏斗痕迹,或是呼救声传出。”
玫瑰撇撇嘴,道:“这有什么难的,也许她们根本就不曾出去过!”
沧海微笑道:“若不曾出去,可去了哪里?”
他喃喃道:“上天?不能,瓦檐完好,再说妇人童子,又不是武林高手,怎么能纵高伏低?下地?呵呵,这地下如此坚硬,毫无痕迹。马明阳说这里有暗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白飘雪此时已钦佩之至,连忙问道:“既非上天,又非入地,且没有暗道出入,难道她们化为了飞灰烟尘不成?”
他只是随口说出,但玫瑰听到“飞灰烟尘”四字时,不由得眼睛一亮,但随即微微咬了咬唇,目光已投到那座丹炉之上。
沧海目中闪过一抹怜悯之意,叹道:“不错。或许当真……化为了飞灰烟尘……”
白飘雪只觉背上发冷,原先的汗意终于沁了出来:“玫瑰老板……你是说……是说……”
玫瑰淡淡道:“飘雪公子,把兄弟们都叫进来吧,只怕水夫人去向之谜,马上就要解开了。哦,把马家主事的人也叫过来,马公子是肯定要来的。”
一时众人来齐,丹室宽阔,十余人在一起也不算挤。却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来何事。
玫瑰忽然道:“马公子。”
马明阳身子一震,应道:“玫瑰老板,有何吩咐?”
玫瑰上下打量他片刻,徐徐道:“方才听公子你说话时,底子禀弱,只怕也要服些辰砂补补。”
马明阳失笑道:“辰砂只能治惊悸之症,在下服它作甚……”一语未了,突然脸色一白。
沧海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原来马公子通晓丹药。”
马明阳脸色苍白,勉强一笑,道:“在下侍奉家叔,耳濡目染,知道一丝半点,也不敢在江湖闻名的玫瑰老板面前摆弄啊。”
玫瑰淡淡道:“水夫人母子到底去了何方,难道马公子也不知晓么?”
马明阳怫然道:“玫瑰老板,这话问得稀奇,我不是说过了么?水夫人母子若离开这里,只能从马家世传的暗道离开!我们马家,原就是精通土石之术的匠人起家,也不是什么官宦后代,府中有些暗道,算得上什么稀罕?”
众捕快精神一振,皆努力睁大眼睛,一一扫过那些书架四壁。
玫瑰看出他的用意,洒然一笑,道:“这间丹室在东院正中,左为水夫人所居,右为闲居,空无一物。正前方是一处大荷塘,方才我用足试了试,发现四周土质又十分疏松。马公子,你口口声声,马家是土石匠人起家,祖上神技,你不说精通,只怕也略知一二。以马公子看来,以此地的土层壤质,如果当真修有暗道,只怕片刻间便会有塘水浸软土层,倒灌进来,弄得东院地基也不会牢固——哪有如此糟糕的工匠,会选在这样的地势挖什么暗道!”
马明阳哑口无言,白玉般的额上,却渐渐有冷汗浸出。
玫瑰悠悠道:“马公子,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的话,也忒多了些。”
她掉头向众捕快喝道:“拿家伙来,把这丹炉的门给我撬开!”
众人皆吃了一惊,马明阳更是汗意隐现,结结巴巴道:“玫瑰老板!你……这是家叔生前爱物,可不能随便破坏。”
玫瑰微笑道:“马公子莫要担心,单单是毁掉个炉门,可算不上什么破坏,大不了我赔你一个便是。”
马明阳失声道:“这炉中炼丹仙气,不易外泄!”
沧海抢先笑道:“炼丹人都死了,要这仙气何用?”
马明阳眼见两个捕快眼疾手快,一方铁尺,已插入炉门缝隙之中,正用力撬动。
玫瑰冷眼看他,但见他额上汗水涔涔而下,口中只是喃喃道:“这这……”
砰!
炉门应声洞开。
一蓬黄白色灰烬簌簌落下,无数烟尘扑面而来,夹杂着剌鼻的矿药味道。
叮叮。
两声轻响,灰烬堆中,已多了两样亮晶晶的东西。
玫瑰眼睛一亮,抢步上前,也顾不得灰尘污脏裙子,俯身拾起那两样东西。
白飘雪站在一旁,看得分明:一样是根金耳挖,另一样,是小童佩戴的黄金锁片。
他脑袋里轰地一下,失声道:“这……这……难道……水夫人母子……”
玫瑰把那两样东西,无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