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是闹出人命来...他可不是小厮,闹出去,家里人未必会——”
打死小厮,赔银子了事。可打死书院的学生,不止打官司这么麻烦,日后在蒙阳书院也臭了,岂不是自毁前程?
“所以,”黄姓学子忽然笑起来:“让他签生死书。”
“生死书?”
“生死书!”
生死书?那是什么玩意?
花云敏锐觉察,大石后头那人仿佛震了震。
黄姓学子正洋洋自得解说起来:“花雷,你还不知道生死书是什么吧?据说多年以前,书院里两个学子不对付,比我和你如今更是不对付的厉害,到了想要对方性命的地步。可惜书院有规定,他们又实在容不下对方,竟想了这么好的法子,找了人证来签下生死书。”
花雷微微变了脸。
“哈哈哈,最后死了一个,书院倒是想追究呢,可惜有生死书还有证人在,双方是心甘情愿决斗的,便是官府插手也没法子。”
花雷哼了声,当他傻,他会签吗?
黄姓学子又道:“你不签没关系。看看,”他指着周围一众人等:“这都是人证,你们,”指指花雷和张来子:“按个手印大家还是能帮一把的。”
这是要强行要花雷张来子签了再要他们的命?
花云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人能作到什么地步。
一听要闹出人命来,不少人脸上变色,有了退意。
黄姓学子厉喝:“怎么?要跟我黄大少作对?被两个泥腿子打成这样,你们有脸回去?还是说想被书院开除丢一辈子人?”
“可是,可是...”
“放心,不要你们签字,只要做个见证人就好。至于谁签字嘛,”黄姓学子眼睛一扫:“你,你去签。”
噗通——
扶着黄姓学子的书童顿时跪下了痛哭流涕:“公子饶了小的吧,要是小的出了事,我上头的老娘,还有下头的弟弟妹妹,可怎么活——”
黄姓学子一脚踹过去,颤着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脸:“爷被打成这样,你还想活?好呀,去杀了那两个,爷就给你家人一条生路。”
书童呜呜哭了起来,不敢再求。
众学子显然是不将这小厮的命放在眼里,还暗松了口气。今日的事有人帮着顶缸,只说自己等人是拉架的,料想书院也不会深究。有人随身带了纸笔的,竟真的去写生死书。
书童眼含热泪写了自己的名儿,还按了手印。
众人对视一眼,猛的去抓花雷和张来子的手去按手印。
两人当然不肯,死死攥着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被掰开,众人将纸蒙在石头上,飞快打在花雷手掌心,同时掰着花雷手指头的几个学子同时放了手。一个完整的右手印带着不知是谁的鲜血清晰印在了生死书上。
如法炮制,张来子也被印了手掌印。
花云看着大石后站起的人,还有已经越过她的郑大人几人,冷冷一笑。
晚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院长听得护卫回报花雷并没在任何一个教室里,还有一群与他一级的学子也不知去了哪儿,心里一个咯噔,真的出事了?
郑大人更是白了脸,不是这么巧吧?
幸好一个护卫显然知道些什么,支支吾吾道,他们应当是去了后山荒草坡。
郑大人当即搀了院长往后头跑,一边跑一边抱怨:“你这院长怎么当的?连个顺畅路都没有,要是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到了?”
身宽体胖的院长气吁吁的翻白眼:“你懂不懂,意境,意境!高低错落,层次分明,乃,乃——”
郑大人不耐道:“乃要命的破讲究。赶紧去吧。”
一边带路的护卫自然前行领路,心里直纳闷,这小子是谁?敢对院长如此不敬。
翻到山头,郑大人远远看着一群人对战花雷俩,一个激灵,四处寻找,没见着花云的身影,才暂时松了口气。忙拉着院长往那边跑。就是路太不好走,还是下坡,急也急不得。
学子们打疯了,也没留意有人来,竟让他们跑到跟前才发现。
见了院长,众人都懵了,怎么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院长大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人去通风报信?不该呀,花雷和张来子没见有人和他们交好呀。便是院长知道了,这种学生打架的小事也不会劳烦他老人家亲自来吧?
“院,院长。”顶着一脸猪下水的黄姓学子吓了一跳,旋即又松了口气,花雷和张来子已经在生死书上按了手印。便是要不了他们的命,今日之事,他们也能摆脱个干净。
“见过院长。”
“见过院长。”
学子们纷纷见礼,不包括花雷和张来子。张来子本来就对书院没有好感,花雷是打定主意立即退学,这一群什么熊孩子呀,教出随便要人命的学生的校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院长没说话,一个个看过去,想到旁边站着郑达微,心道,老脸都丢光了,他都没脸进京城显摆了。丢人呐。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讶异:“扈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扈队长,大石后头藏着的黑汉子,一身劲装,身量极高,一张炭黑似的脸,脸颊一道疤,形容凶狠。听院长问,轻轻揉了把鼻子:“咳,见着有个小家伙挺有趣的就跟了来。”
众学子大惊,扈队长竟是一直跟着他们来的?那岂不是说之前他们所说所做都被他看在眼里?那——
一时间,众人皆惶惶看向黄姓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