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婉贞便又起身梳洗,去上早朝。
金殿上端坐的皇帝重新恢复了其如神祗的庄严,身形矗立在宝座之上,面孔隐藏在华盖投下的阴影里……
礼部尚书何志进本道:“陛下,夜郎玉龙王子将于三天后进京,因其还没有即位,不知仪仗礼制是用番王之礼还是外臣之礼。”
成宗沉声道:“众卿意欲何为?”
何志道:“启禀陛下,依臣之见,玉龙王子即将即位,此来又有意修好,一旦缔盟成功,我西南边疆可稳。不如以番王之礼相见,以示诚意。”
成宗道:“就依卿之意,准奏。”
***
如今朝中要纷纷忙着接待夜郎王子的事宜,礼部张罗着接待,兵部、户部等人接连被皇上召见入宫,权衡夜郎事宜。倒是婉贞所在的翰林院冷清下来了,总编纂何志不在,众人少了束缚,又是夏日炎炎,怠工请假避暑的不在少数。
婉贞下了朝后照例前往办公,见人员稀少,也不着急编书。想起前几日在杜衡阁中偷拿的书还没有拿回去,恐时间久了让齐家疏察觉,便拿了令牌,再到杜衡阁去。
齐家疏倒是没有怠工,依旧在阁中整理着书籍。见婉贞来了,两人闲聊几句。婉贞又要借书,趁着他一时不察,婉贞将书放回了书柜之中,又顺手拿了两本出来。
离开杜衡阁,回到翰林院,已是晌午。天气越发炎热,屋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或是外出吃酒,或是回家避暑。这天是半修,午后便是旬假。婉贞迟疑片刻,将书册整理好,又拿了几本其他不相干的书本放在一起,包裹起来。带走回家。
骄阳灼人,大街上也没几个人影,静悄悄的有些不带人气。婉贞也觉得异常闷热,额头上出了细密密地汗珠。后脖颈被烤得有些发痛,再加上胸口紧紧缚住的纱带,气闷异常,有些喘不过气来。
走到离家很近的小巷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倒在路旁。见婉贞经过。那干瘦的汉子伸出手来,念叨着:“相公行行好,赏点吃的吧……”
婉贞头沉沉的,心中却一片明清。她下意识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便要绕开,不予理会。
哪知这人却似要抓救命稻草一般,踉跄地跟上几步,上前一扑,抓住了婉贞手中的包袱。
婉贞心中一惊,劈手就要夺回。但见那人轻快地转身,便要逃。她急中生智,喝道:“梁振业,帮我拿住此人!”
武状元的名头果然好用。那人身形一滞,婉贞趁机拦住他的去路,道:“什么人,竟敢抢劫朝廷命官?”
那人四下张望见没人过来,才知中计。却也不惧怕,说道:“状元公好胆识,要知道这深巷子里。就算有人被害了,也不能立时为人得知啊。”
婉贞冷笑两声道:“你就算有着胆子,只怕也没这身手。”说罢,劈手一掌。直取那人面门。
这干瘦的汉子倒不像外表那般枯槁,招架有力,掌中带风。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婉贞心中暗暗惊奇:这人身手不弱,功夫高明。不知此等身手的人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对自己下手。
两人争夺那个包裹。这人也不急于进招。出手几次小心翼翼,像在试探。婉贞身体不适,此时全凭着一股意气,强行动武。
忽然,两人同时抓住包裹,两下较力,“呲”地一声,外面的锦帛破裂,书册散落。婉贞手疾,掌风一带,将书册抚到一旁的角落。
那人看了眼散落的书册,略一迟疑,不再恋战,转身就要逃走。婉贞皱眉喝道:“哪里逃!”起身便要追,哪知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脚下再没了气力。
婉贞手扶墙壁,按住胸口,慢慢俯身拾起书册。那人也没有再回过头,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
城郊的碧波湖畅春台上,一个锦衣公子凭栏独立。昨日四美同游的浮华散尽,如今行人寥寥,四下里空旷寂静。
这公子轻摇折扇,神色略显冷清,远望城中似在深思。
下首忽然传来声音:“少主,属下回来领命。”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那公子也不稀罕,淡漠地开口道:“讲。”
“是。依属下看,这人的功夫路数确是李侗一脉,长得却不很像,胆识倒是不错。”
“身手如何?”
“不弱。属下本以为他文人出身,不足为惧,交手时有些托大,险些着了道。”
“哦?”那公子勾起嘴角,道:“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是不弱的了。其他的呢?”
“属下见到他随身带的书册,特将书名记下,来报给少主。”一张薄纸从身后递过来,那公子摊开看看,眼睛迷了起来。
“可还有什么别的?”他问道,放缓了语气道:“比如,此人可有女气?”
“女气?”声音略微迟疑,恭敬答道:“属下无能,未能察觉其他。”
“是么。罢了,下去吧。”他又摇了摇折扇,轻声笑道:“这可真有意思,连我也想去凑凑热闹了。”
***
婉贞第二天照常去上朝,下了朝后梁振业在午门外等她。一旁的德云牵着马匹,见她出来忙迎上前去。
“听说你昨天遭袭了?”梁振业开口发问。
婉贞略一皱眉,沉声道:“你听谁说的?”口气不善。
德云一缩头,见婉贞瞪她,怯怯地开口:“梁大人问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梁振业笑了笑,道:“你别骂他了。是我问出来的,也不怕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