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空,明朗如洗,草原上燃起了温暖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火星从中蹦出来,与天边的繁星遥相呼应。
随意地躺在地上,远处有族人在烧烤今晚的食物。浓郁的肉香散发开来,伴着周围人们笑声和歌声,让人觉得天地之间异常的辽远和安宁。
腾格里之子北面王
勇武智慧的颉利汗
带给我们光明和荣耀
带给我们自由与力量
他将带领我们
翻过雪山和荒漠
来到属于我们自己的草原天堂
看那无际的沃土
腾格里的使者在空中自由翱翔……
“大王,都准备好了,请过来用餐吧。”乌尔日娜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的上方,他微笑地眨眨眼,说道:“好,你先过去吧。”
乌尔日娜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大王可是在想念宜家王妃?”
他听了,微眯起眼,仰望着晶莹浓郁的夜色,想起那人同色的黑发黑瞳:也许她也会在远方看着这片夜空。
“她这时会在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竟然不愿做可敦,一定要跑回去当汉人的官吏,隐瞒着身份,每天辛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休息。”乌尔日娜淡淡地说完,看着在一旁静默的颉利。
半响,颉利才说道:“是啊,真是个傻瓜。”
随即又沉静地笑道:“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傻瓜呢?”
“大王。”
“乌尔日娜,我明白。对你的爱怜和对葛织的敬爱都不会变的。但对她,是不同的。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样的爱,她的智慧,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勇敢……这一切如同那颗转瞬即逝的明星。”颉利抬手指向天边,乌尔日娜看到了那划过天际的光线,心中蓦然想道: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的出现。虽然短暂,但确实燃烧了一道绚烂的火花,并且永久地留下了这道痕迹。
远处的营地里,又传来了阵阵歌声。大家唱得起劲,这时,“啾啾”的几声长鸣忽然响起。“是鹰,是苍鹰!”有人叫道,“腾格里的神使啊。请为我们赐福。”有年长的人吟诵着拜倒,向远处飞过的黑色雄鹰叩首。
你是草原上的雄鹰。
她曾凝视着他,这样说着。
你要驰骋在宽广的草原上,翱翔在辽阔的天空中。……不要束缚在这里,因为你是草原之鹰。
胸膛里莫名的热起来,不同于之前的征战厮杀,这是开拓和期望的热忱。
“乌尔日娜,我决定了。漠北王室的图腾就定为鹰。”
“好。”
“回去后,就册封你和葛织为东西可敦吧。”颉利站起身。
“大王……”
颉利握住乌尔日娜的手,温暖宽大的手掌让乌尔日娜莫名的心安。
能呆在这个人身边就好。
“回去吧。葛织在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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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雁门关已经几天了,先是向左帅禀报事情经过,又向朝中递交报表,等待发落——毕竟失手被俘、被困突厥,自己有责任,所幸,皇上已经废除了降兵罪,否则可能还会有杀身之祸。左帅安慰她耐心等待,朝中不会太难为的。
这天夜里,婉贞披着长袍。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自斟了一杯塞外的烧刀子酒,慢慢地喝着。
酒,是梁振业送来的。见了婉贞回来。梁振业、马天赐、还有凌霄等人都很是欣慰。本来孟昌还要摆酒接风洗尘的,婉贞因为还在检查阶段,推辞了。如今,婉贞每日帮何尚书整理有关突厥风貌的文卷。何志也是两榜出身,性喜文华,见国中对于突厥等塞外之地的文卷少之又少。便想利用这次出使的机会收集突厥风貌的典籍,自己也可以编写。但由于时日尚短而又逢突厥王逝世、众王子夺位,动荡不安,更不要说着手编写典籍。只好遗憾而归。
而婉贞利用养病时日,抄写整理了相当一部分突厥文献,颉利又送了一些。婉贞尚不得复职,两人一拍即合,婉贞便帮助撰写文卷。何志看了写好的文章,也不禁点头称赞。
月光洒在酒杯里,婉贞又喝了几口,已然有些头晕。这酒真烈,倒真是那些男人们喝的,颉利也曾给过她突厥的奶酒,润口舒爽,比这个温和得多。
但是颉利自己并不喝,不知道他喝的是什么酒,有多烈?现在到想知道了,婉贞不禁觉得好笑。
把玩着精致的玉杯,婉贞也摇摇头。不对,这本不应用酒器,不应用这么小的酒杯禁锢住。最起码换个黑漆骨陶大碗。满满地一碗,一干而尽,那酒就像火苗一样,一路烧到脚后跟,让人全身都暖呼呼的。再豪爽些的,便直接抱起酒坛子,仰头倾泻,把全身的愤懑烦恼一股脑儿的冲掉……
“干嘛一个人喝酒?”赛燕忽然从角门转了进来,一手接过酒杯,放在唇边一抿,“呵,还是这么烈的酒!”
婉贞笑着,心里有些欢快了,这样一个人适时地闯进来正好打断了自己越来越深沉的思绪,却也不见得是坏事。
赛燕探过头,狡黠地探究眼神,“我猜猜看,是不是在想那个突厥王爷啊?”
婉贞笑意更浓,故意爽快地说道:“没错,是在想。”
“哎?”赛燕略带惊疑地摇摇头:“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心思!”
“我不能有吗?”
赛燕笑道:“不是不能有,只是觉得不太像。罢了,还是不说了,万一我梁大哥听到,那还不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我为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