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工作分外轻松,除了一二使唤差役以外,几乎没人敢靠近李宛所在的房间。因此申时不到,婉贞便收拾了东西打算径直回家。虽然梁振业说要吃酒,可她一不想连累他人,二不想跟他们到外面去喝酒。她虽然酒量还不错,但总担心酒后误事,她又是乔装改扮的身份,还是少喝为妙。
刚出了户部的衙门,就见梁振业迎面过来,对方先笑道:“你怎么也这般早?差点错过。”
婉贞见躲不过,只好道:“在下现已被打入冷宫,门可罗雀,自然无事一身轻。”梁振业一怔,不禁想象了一下李宛独坐深闺,作宫怨哀愁之状的情景。强烈的违和感使他噗嗤一下笑出来,连声道:“我是想不出来,你倒是唱个‘长门怨’来听听。”婉贞哼了一声,反击道:“梁将军是特地来取笑我这文弱书生的?”
梁振业连忙告饶:“不敢不敢,你若文弱,只怕没人勇武了。我来找你不为别的,齐家疏他们建议换换地方,去些咱们平时没怎么去过的场子,我倒是也挺有兴趣,如何?”
婉贞推辞道:“你们尽情去玩,我就不作陪了。好好回家反省才是真的,若是还去外面花天酒地,被同僚看到不妥。”
见他真要走,梁振业一把拽住袖子不放,道:“你若是怕连累我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若是觉得我等不配和你这状元公同进退,大可甩开袖子走人。”
婉贞一愣,见梁振业是当真的,自己也不好把事情作绝。其实她心里也是愿意跟这些同科多多结交,只是当下的情形不得不有所顾虑。她一时没了话,低头一看,只好道:“梁兄你有话慢慢说,先放开我这袖子成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梁振业被她一说,倒也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却又笑问:“那李兄今晚打算如何?”
婉贞无奈道:“我随你去便是了。”
梁振业这才放手,笑道:“这才是。不过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对了,今晚要去的地方,确实可以算上是花天酒地了。”
“怎么讲?”
“芸香楼的大名你听过没有?”
“自然听过,京师的青楼楚馆第一号,没有熟人引进登门都难。”婉贞倒也听说过一二,碍于身份,从来都没去过。
梁振业点头道:“正是,今晚要去的就是这个芸香楼,陈玉泉和齐家疏两人作引,已经定好了座位,还是上座呢。难得吧。”
婉贞细细一想,忽然脸色一变,道:“这、这……我还是不去了,梁兄莫要见怪!”
梁振业奇道:“又怎么了,你就不好奇吗?”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大笑道:“难道你是在害羞?”
两人正走在街上,他这一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把婉贞气个不轻,恨恨道:“梁兄尽管笑吧。在下读圣贤书,学圣人言,这等事情,恕不自在!”
梁振业见她真的动气了,忙笑道:“快别乱想!那等地方,我们能进去吃个饭喝个酒便不错了。须知就算有千金在身,那芸香楼也拒之门外的也不少。挑这个地方一是见识见识,二是陈齐两位说那边环境清静,客人也都是有些来头的人物,却是商量事的好地方。”见婉贞还在犹豫,他调侃道:“你放心,我们谁都没那个本事留宿的,你倒是除外,若是被芸香四美的哪位看中了,被留下了也说不定!”
婉贞冷哼了一声,倒也有些动心。她自小随李侗走遍大江南北不假,但这种地方当真从未涉足过,不免有点好奇。京城中芸香楼的传闻不少,看来背景颇大来头不小。他们这几位又说同去,想来不会有什么事,见识一下也好。
这般犹豫再犹豫,懵懂之间已经随梁振业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个热闹非凡的所在。看来在劫难逃,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来到一座雕梁画栋、格外富丽气派的庭院前,立刻有两名衣着光鲜的侍者迎上前来,询问了名号后这才引导两人入院。整个庭院的修饰也很不错,可见格调挺不一般。院子当中有座三层高的八角玲珑楼,外形和装饰都十分精致。走近一看,果然,楼门前一块匾,上书“芸香楼”三个大字。字迹灵动娟秀,似乎是女子笔迹。
这楼前已站有美貌的侍女,引导两人进去。“陈玉泉他们已经先到了。”梁振业回身对李宛小声说道,“里面已经定好了房间。”
婉贞点点头,眼睛却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穿过大堂就上了二楼,二楼是一间间的雅间,都拉着门,一路上没见到什么客人,倒是偶尔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一些丝竹歌舞之声。话说回来,这里的装饰雅致堂皇,似乎比天香楼还要华丽。看来芸香楼的东家不但品味出众,背景也真的不小。
走到一扇木雕门前,门上挂了“鸿雁来宾”四个字,侍女道:“就是这间了,两位请。”
婉贞和梁振业进得门去,发现里面颇为宽敞,似豪门大户的一个会客厅一般。房间里已经落座的几人也纷纷站起相迎,道:“李兄和梁兄也到了,这下人齐了。”
婉贞仔细一看,大家都是熟人。不仅有陈玉泉、齐家疏、马天赐、还有孟昌,孟昌的同乡江海桐,武班那边还有韩青、探花凌霄等人。
众人相见入座。婉贞和梁振业因为来晚要罚酒赔罪。江海桐、韩青等几位年长一些的忙说罢了。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妙龄女子过来斟酒敬酒,给客人布菜填茶等等,忙完这些,见客人并不留她们,于是悄然退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