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进宫劝姐姐还不晚!下旨清君侧。抄魏家,让陛下还朝!如此一来,我郑家也算是将功抵罪了……”长廊上,郑涌拉住郑涛的手臂不肯放。
郑涛费力地挣拖弟弟的拉扯,一面低声道:“事已至此,陛下怎么可能不追究?如今只有魏相摄政,太后放手、姐姐就是以国母之尊垂帘听政!一旦陛下和姐姐有了孩子,便可以拥立皇子登基……”
郑涌急道:“陛下青春正盛,你们难道强逼陛下让位?三皇五帝以来,何曾听过有二十来岁的太上皇?你们这是痴心妄想!日后丹青之上也改变不了乱臣贼子犯上作乱的罪名!”
郑涛大怒,喝道:“大胆!”一掌打翻郑涌在地。郑涌本就文弱,这一下更是眼冒金星,胸前被打得气闷不已。郑涛吩咐小厮:“将二公子带回房中,好生看着,不得让他随意走动!更不许出府一步!”说罢,匆匆离去。
几个小厮搀起郑涌,不敢违背大公子的发话,连忙送回房里。又让两个人在房门前守着,道:“二公子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去办,大公子还在气头上,您还是先在房中歇息吧。”
郑涌呆坐窗边。两眼无神。
由日上中天到金乌西沉,窗外光影变幻,郑涌丝毫不觉。桌上徒然多了一盘冷掉的饭菜,也不知何人何时送来的。也不知自己枯坐在这里多久了,仿佛只有一炷香的时候,也仿佛已是一整天。
郑涌感到口渴,喉咙里已经干得发不出声音。伸手摸了摸茶壶,冷的。正在思量是叫下人重新送热的过来,还是将就着喝一口冷的。
窗边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极轻极快,若不是院中也伴着嘈杂的脚步声,他肯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就听几个看家护院的人喊着:“往那边去了,快搜!”“别乱走,前面是二公子的书房!”
已是夜色初降时分,各房各屋都陆续掌灯。郑涌此时才回过神来,房中仍是一片阴暗。他刚要给自己倒杯冷茶,就见外面黑影一闪,一扇窗悄无声息地骤然打开,一个身影轻灵跃入。
“当”一声,郑涌手中的杯子跌在桌上,茶水四溅。他因干渴喉咙发不出声音,其实远非表面那么镇定。然而来人似乎也吃惊不小,一个箭步冲上扣住他的手,捂着他的嘴,低声道:“莫出声!我不伤人……原以为这屋没人呢。”郑涌点点头,听这声音低柔,手掌细腻。依稀是个女子。
那人缓缓拿开手,轻声道:“得罪了。”刚要转身离开,被郑涌一把抓住。“你……”
“你是谁?”他哑着嗓子问道。
原来那人转身的时候,迎着外面的光,依稀是李宛那个表弟。
来者正是赛燕。她也吃了一惊,仔细一看,确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小侯爷郑涌时,不禁愣住。
两人齐齐发问:“你怎么在这儿?”不禁又是一愣。
此时面对面,不过咫尺距离,呼吸可闻。郑涌瞥见赛燕耳上带了一对小巧的银耳钉,且肌肤柔滑,骨骼细致,虽然还是男装,确是女子无疑。赛燕微微一动,郑涌不禁脸上一窘,放开了手。
郑涌转身重新倒了杯茶,喝了口润润喉,又递给赛燕一杯,轻声道:“这是我家,我自然在这里。你呢?”
赛燕道了句多谢,一口饮尽。笑道:“误了出城的时辰,没处去。想着你们府里应该有好玩的,就来逛逛。”说完就大模大样的坐下,见旁边有现成的饭菜碗筷,自己大半日没顾得上饮食了,早已饥肠辘辘。伸手刚欲夹时,郑涌拦住:“已经冷了,小心吃了肚子疼,我让他们重做。”
赛燕笑了笑:“我还吃过比这冷的生的呢,这算什么?”不过还是放下了筷子。郑涌在门口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原来赛燕从会贤帮出来时,白云鹏那队人马已经回了城。紧赶慢赶,还是眼见了城门落锁,没来得及出去。若硬闯,凭赛燕这身功夫或许能行。可赛燕想,此时婉贞等人都在城外,城内也需有人做个内应才是。自己趁婉贞带兵入城前,先多方打探准备才是。于是便不急着出城,反而只身潜入了魏府和郑府,想打探点消息。魏府中,魏列夫和魏雁辉都不在;她又潜进郑府,料想着郑府是皇亲,又有兵权,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令牌虎符之类,能混进皇宫或者打开城门就最好了。郑府中郑涛不在,只有个郑涌被关在房中。本来赛燕一路小心,偏生去翻库房时一个小厮闯了进来,见了她就大叫有贼。家将听了更喊抓刺客……一时间,各种帽子扣上,赛燕顾不得分辨。一路往内宅窜逃,偏巧就躲到了郑涌的房间。
有家丁过来询问刺客的事,都被郑涌挡了回去。赛燕不禁对这个小侯爷多了几分好感,又兼着好奇,便上下打量起来。见她洒拖大方,又身怀绝技,郑涌也对她多几分钦佩和好奇。菜肴不一会儿便送了来,两荤两素还有一盅汤和一碗米饭,郑涌此时没什么胃口,就给赛燕送去。赛燕也不客气,边吃边赞道:“你家厨子手艺不错!”又道:“不吃饭就没力气,来,你也多少用点吧。”倒让起他来。
郑涌从未和家人以外的女子这样同桌饮食,踌躇腼腆了一会儿,又见她吃得香甜,自己也确实饿了,便也洒拖一回,与她对面坐着,随便吃上几口。
彼此都有几分好奇,因恐外面下人听到,两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轻声问答。赛燕觉得郑涌人挺斯文厚道,又被郑涛关了起来。能成自己人也说不定,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