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狂风暴雪的肆虐,a市的清晨笼罩在了一片皑皑白雪中。
许是因为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即便是天寒路滑,人们的热情依然没有减少半分。当天边刚刚露出一丝曙光,寂静的城市便在一片扫帚的刷刷声和铁锹的咣当声中惊醒,在太阳普照大地的时候,街上的主干道已经开始车水马龙,可以正常通行了。
早上九点,蜷缩在被子里的江蝶在一阵震耳的闹铃声中缓缓探出了头,她迷蒙着双眼,熟练地将闹钟从床前的矮柜拿到手里,如同盲人般一阵摸索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此刻的江蝶,意识是清醒的,但眼睛却疲惫得不愿意睁开。昨夜听着窗外的呼啸声胡思乱想了一夜,雪停了才有一丝睡意,确切地说,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睡下了。
前几天,远在国外的唐阡发信息给她,说他会乘坐今天的航班回国。江蝶强迫自己故作镇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她却清楚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某种期待。
多久了?三年了吧。
三年前,唐阡被他的父亲唐川送去了法国,一边进修课程,一边负责在法国创办分公司,唐阡被没收了所有的证件,两件事情完不成便要一直在法国待着。如今学业有成,法国公司也渐渐步入正轨并有专人负责,唐阡才终于被允许回国,以继承人的身份开始接任唐堂公司。
相隔万里的这三年,他们并没有完全断了联系,尽管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们也希望能够从中捕捉到彼此的一些痕迹,以宽慰不能陪伴的落寞。
对于当年的那件事情,两人很默契地谁都不提起,仿佛不曾发生。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件事情就仿佛是一座活火山,一旦有人触碰就会爆发出灾难,那至今不明的真相只会让当年的悲剧愈演愈烈。
江蝶希望那件事情能够沉寂,沉寂到谁都不会想起,而唐阡却希望这次回国能够查出真相,还自己清白,也彻底扫除他与江蝶之间的障碍。
片刻回忆之后,江蝶才艰难地将眼睛打开一条缝隙,伴随着一道光亮钻进来,她不断地用手掌揉搓着双眼,一阵挣扎之后沉重的眼皮才渐渐适应了从沉睡到清醒的过程,这个时候离闹钟响起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所幸是自己开的小店,平日里有两名店员照应,不然江蝶的慵懒怕是连她自己都养不起。
彼时的江蝶终于睁大了双眼,但浓重的黑眼圈和红彤彤的眼球遮不住骨子里的疲惫。
她艰难地爬出被子,套上一件睡衣,赤脚踩着地毯走到窗边,右手抓紧深蓝色窗帘的一角向右用力一扯,哗的一声,厚重的窗帘被悉数移到最右侧的墙角,清澈的阳光穿过飘窗如入无人之境般填满了整个房间,江蝶下意识抬起左手挡在眼前,迷蒙了好一会才渐渐放下,低头看着阳光如同潺潺的流水扑在飘窗台面上,空气中浮动的颗粒在光照下,如同跳跃的细碎金沙。
缓缓抬眼,江蝶看到窗外白白点点的世界,深呼一口气,盘腿坐上了飘窗的台面,一边倾斜地靠在一旁的大玩具狗熊身上,一边拿起一旁的手机,输入开机密码,一条短信跃入眼帘:飞机中午十二点抵达,接机的只有唐陌,你也会来,对吗?
短信的发送时间是昨晚,大概是他登机之前。
江蝶心口一紧,她本不想去,就是怕碰到唐阡的爸爸妈妈,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唐阡的妈妈就特别不喜欢江蝶,要不是因为与她来往,她的儿子也不至于被冤枉,尽管警方已经证实,没有证据证明那件事情与唐阡有关,但也没有找到无关的证据。唐阡至今还背着黑锅,因为很多人以为当初他能够洗脱罪名是因为唐家的势力干涉,这些人里面就包括江蝶的亲哥哥江洛,当年受害人程晓溪的未婚夫。有这样的仇恨在,唐阡的妈妈又怎么可能放心让江蝶嫁入唐家。
江蝶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机,没有做任何回复。她走到衣柜前,在面前的一堆衣服里撩拨了好一阵,终于选出了一件称心如意的,这才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
半个小时后,身穿牛仔连衣裙的江蝶一身清爽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的长发明显已经被吹风机吹过,但又似乎没有完全吹干,带着淡淡的湿意交叉搭在胸前。眼眸里的疲惫淡去了很多,黑眼圈也被她略施淡妆地遮挡了一些,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略微收拾了片刻,她才从拿起一旁的白色羽绒服套在身上,拎起已经收拾好的小包走出了家门。
尽管阳光明媚,刚推开单元楼的玻璃门时,江蝶还是不自主地打了个颤,她扯扯衣袖,将拎着小包的右手往袖子里塞了塞,然后又将另一只手塞进温暖的羽绒服兜里,这才朝前走去。
小区里的积雪还有很多,但已经被清理出一条可容人步行的小道,一旁的空地上,有几对大人带着小孩在堆雪人,不时有阵阵嬉闹的声音传来,让江蝶忍不住地驻足观望了一会。
记得上次堆雪人还是很多年前,那时候有哥哥、有程晓溪、还有唐阡。
后来雪人堆着堆着竟变成了打雪仗,不知是玩得太累还是天气太冷,结束的时候四个人早已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头上、身上、甚至脖子里全都是雪。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放肆而满足。
想到这里,再看看雪地里欢笑的孩子,江蝶的嘴角扯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下意识地吸吸气,立刻有一股冰冷的气息趁机钻进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