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名侍卫风尘仆仆的从大殿外奔进来,气息还没喘定就跪下禀报:“禀皇上,奴才刚刚收到探子放回的信鸽,王爷的军队果真被困在塞桑山附近,原因是将士们集体中毒,投毒的凶手暂时还没有定论。”
太子上前扇动道:“三弟怎么还蒙在鼓里,北漠人奸诈狠辣,他早应该反映过来才是。”
“混账!”皇上对着金龙扶手重重一拍,龙颜大怒,“区区蛮夷,竟敢用此等手段来陷害我北孑国的皇子与万千将士,简直无法无天、愚蠢至极!”
群臣齐齐跪下,连声请皇上息怒。
“皇上,北漠人恶劣至此,我北孑当连夜派大军出击制敌,先把解救王爷于危难,再收拾戎凡、越廊那两个老儿!”
“出兵势在必行,只是派哪只军队、走什么线路、用什么战略,这些需要细细商榷。太子,付相,陆庸,武杭,你们下朝后到偏殿,与朕一起定夺此事,其他人若有什么谏言便写折子递上来吧,退朝。”
走出金銮大殿,群臣仍三三两两的聚在殿前,对此次事件议论不止。
“你说这三王爷以往带兵打仗堪称神勇,多少次险象环生的大战都凯旋而归了,怎地偏偏这次在这么件小事上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某大人连声感叹,似乎很是费解。
“嗨!”另一位大人好像不以为然,“这打仗输赢无法是比个经验比个头脑,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人呐,一旦滋长了骄奢淫逸的风气——人犯浑了,经验再多、脑子再好使也没用!”
“两位大人莫不是领了俸禄却无事可干,有些闲得慌啊?”七爷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表情虽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可盯着那两位外凌厉,“要不要小王我去向父皇禀报一声,派两位去前线指挥营救,也好让你二位’小试牛刀’一番呐?”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两个老东西吃了一惊,急忙闭口埋头。
“哦,或是等我三哥从北漠回来,还请两位大人前去教诲一番,三哥要是听到您二位方才那番金玉良言,怕是要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呢!”
那两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心里暗自懊恼着自己那些闲言碎语怎被这顽劣的老七听了去,于是慌忙挽救:“王爷息怒!都怪咱们这张老嘴口无遮拦!实际上我们这也是为三王爷担心,一时过于急了才口不择言,纯属说跑偏了,还望王爷别与咱们这些糊涂的老东西计较!”
孑言多一眼也不想看到这种势利小人,于是兀自理着袖子直直从他二人正中穿过,一左一右两个肩膀分别狠狠将他们撞开。然而戏谑别人归戏谑别人,此刻他的心头,同样也是躁动不安的。与孑语对立的这些年,其实不过是在琐事上针锋相对了些,大的方面并无相争,说到底他也就是心中有口关于孑语的怨气,虽不致命却又平息不下,于是只能借着小打小闹来倾吐。
在内心深处,三哥的安危实则处处牵动着他的神经。
另一头。中毒之事已过去数日,军营中仍然是哀嚎不止的情景,士兵们虽还吊着性命,可身子却是一日虚过一日,进食困难却拉泄不断,如若再过几天依旧不能缓解,恐怕也是难逃此劫。
孑语此刻坐在驿站的房中,手掌轻缓的抚过床沿,布缎上似乎还存留着她的余温,还留有由她碾压而成的褶皱……实际上陆小涵已出走多日,床榻早已冰凉平整,可他就是会忍不住愚蠢地去想象与回味,然后,他又会顺着联想到她眼下的处境,流落在荒野,加上天寒地冻,应该十分煎熬罢。一想到她的出走,孑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平时牙尖嘴利脑袋瓜子转得比谁都快,偏偏关键时刻就犯怂缺根筋,白白给自己找了一顿好苦头吃。
“王爷。”张子贺叩门进来,“今日的食物已给王妃她们送过去了,一切安好。”
孑语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她们昨晚睡得可还像样子?”
“士兵今早去看时,柴火是燃尽了的,想来整晚围着火睡应当尚可,只不过地气难免潮湿阴冷,王妃玉体娇贵,自然难熬。”
张子贺的描述不过是蜻蜓点水、寥寥两句话,但孑语听在心上,却字字戳心,他甚至立刻在脑海中想象出陆小涵紧抱双手坐在残垣破壁中瑟瑟发抖的模样。
内里心急如焚,可他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另一副嘴脸:“这个猪脑子,明明是光明磊落却非要做贼心虚,活该她受点苦。”
张子贺看得出王爷的责备乃是源自担忧,于是淡淡笑道:“王爷也不必太恼王妃,王妃她毕竟是女儿家,胆小怕事也属正常,再说了,咱们这出戏原本也确实是要王妃来扮演背黑锅的角色,之前怕是被我们的阵仗给吓惨了,谁要是被板上定钉的冤枉了,多半也是跑为上策。”
孑语笑笑,“可她陆小涵也不是一般女人呐。”
张子贺难得在王爷的脸上看到那种为了女人而情不自禁笑起来的表情,于是心下也明白了不少。闲说了几句之后,两人压低嗓音说起正事。
“对方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只看到盯梢的人又多了几个,估计离他们行动不久了。”
“好。”孑语冷笑一声,“让将士们继续卖力装病,我们表扬得越精彩,到时候观众才会越’惊喜’。”
“可太子那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投毒却不置于死地,只是下些让将士们不断虚弱的药物,为何要多此一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