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他跪坐在床上,弓着身用力握住她的腰,然后让她在头部保持不动的情况下整个身子被扶起。可好不容易屁股稍稍离了地,她又突然往下坠了回去。
“你怎么回事?”
她有些委屈,“我这个姿势睡了一夜,腿麻了……”
他有些微恼,这个女人怎地这么不省心,总是给自己和别人惹些麻烦,“好好的你为何又要坐在地上睡?这寒冬腊月,你是嫌自己病生少了么!”
刚才那一抬头原本就就已经让她痛得眼泪横飙,加上腿部千万根针刺般的酸麻,现在整个身体都处在一种极度难受的状态,而这种痛苦全都是因为想要替他着想才导致的,可偏偏当事人不但一点都不领情,反而对自己感到嫌弃……身体上的疼痛加上情绪上的委屈,小涵终还是没忍住抽泣起来。
男人最见不得女人流泪,这话是真的。孑语一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虽不知她委屈些什么,但火气已然消去了一大半。于是温软口气道:“好了好了,本王这就想办法扶你起来。”说着正要伸手去拽她,却猛地被她一手甩开。
“不用你扶,你自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会起来。”她想赌气的别过头,奈何脖子丝毫动弹不得,于是只好费劲的斜着眼珠子,以示生气。“算我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孑语看着她这斜眼扭腿歪脖子还不忘喃喃自语的滑稽样,心下早就已经笑出了声,但面上还是得绷着,“你又嘟囔些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听话。”
倔脾气已经上来的陆小涵哪是能轻易息事宁人的?又见他语气软了一些,于是胀着胆子放声大哭起来,“我也是闲的!干嘛管你能不能睡好?昨天就应该一脚把你踹醒……怎、么能让你这个白眼狼养足了精神反过来咬人呢!呜呜呜……”
在她断断续续的指控中,孑语总算大致明白了各种情由,原来她傻乎乎的不肯上床而是趴在床边睡了一夜,竟是为了不惊扰自己。这番恍然大悟后,他难免有些懊恼,再瞧她又落枕又腿麻的,还嘤嘤哭着鼻子,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是本王、”他的语气里很有些羞涩,毕竟如他这般的人物若要在小事上表达歉意还是颇为别扭的,“是本王疏忽了,我昨夜睡得很稳当——多亏你了。”
小涵听了这话,暗自想道,这家伙,说声谢谢也要七拐八扭的打官腔,真是无趣得很!
孑语见她抽泣止住了,急忙趁热打铁,轻声问道:“腿还麻吗?可以使力了吗?”
“麻着呢,动不了!”
他想了想,然后腾地起身下床,小涵歪着脖子看不见他绕到身后的动作,刚想开口问,突然感觉身子猛地一下失去重力、腾空而起。
“你既动弹不了,本王抱你起来便是。”孑语一个横抱将陆小涵收在怀中,那力道又实又足,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掉下来。
也是此刻完全将她抱住他才发现,平时张牙舞爪的陆小涵竟是这样轻飘飘的,原本他以为只有许韵那等弱柳扶风的姑娘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于是心中一动,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咚咚。门突然被叩响,门外传来兰儿的声音:“王爷,张将军说有要事禀报,需要奴婢即刻进屋伺候吗?”
孑语没有忙着回答,而是自顾帮陆小涵整理好散乱的头发,接着又帮她掖好了被角,方才不紧不慢的向门边走去。
吱嘎一声,门开了,“王妃昨夜落枕了,你且去请教一下店家可有什么法子舒缓,好生伺候着。”
兰儿领了命便一路小跑下楼,这时他才不慌不忙的问张子贺道:“又出什么事了?难道将士们中的毒还没有缓解吗?”
张子贺乃是一脸的焦急,“这回将士们是真真的中毒了!”
“什么!”孑语一声惊问,随即脸色骤变,“快带本王去看看!”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阁之上,而在他们之后,转角的暗处走出一个人影,那人一袭黑衣蒙面,正是两日前躲在驿站墙外窃窃私语的两人中的一人。刚才张子贺与孑语的对话他尽收耳底,这会儿从楼上看着二人急匆匆走远的情景,黑衣人脸上露出诡诈的笑意。
这头孑语来到军营之中,走进帐篷均看见士兵们东歪西倒、哀嚎连天,于是在账外召集了几个主管的将领,震怒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名熟知情况的将领上前回复:“禀王爷,自今日凌晨起,军中士兵相继开始上吐下泻,脸色发黑,情况极其严重,眼下不少人已经开始拉血和呕吐胆水了。”
“王爷,从士兵们的症状来看,极有可能是中毒了!”另一名将领上前禀报。
“昨日可有误食什么异样的东西?”
大家摇摇头,但却互相偷眼望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子贺,到底有什么情况你给本王交代清楚,何为大家都这般磨磨唧唧的。”
看得出来张子贺的表情十分为难,可军令如山,主将问话岂能不如实应答,于是他上前抱拳行礼,埋着头道:“军中的一日三餐均是吃的自带干粮,除了……除了昨晚王妃给大家熬煮的姜汤。”
孑语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何众人讳莫如深,他沉思了半晌,然后沉静问道:“可有把残剩的姜汤做过检验?”
几位将领均摇摇头。也是,事关重大,拿姜汤来验,这不就等于明着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王妃身上,这等掉脑袋的大事谁敢轻举妄动。
他想了想,于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