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夜,方然倚在一处石桥的护栏上,望着河上游岸边聚集的几个女子,依次将手里的莲花灯放入水中,闪着烛光的花灯浮在布满倒影的水面,等到飘来石桥这里时,相继都没入了水中,那几个女子指着沉没的花灯兴奋地笑着。看着这一幕,抬头望了望街口,还是没有看见贺云扬的身影,不禁眉头一皱,第一次约会就迟到,等会来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月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疑惑而不失温柔的声音,方然微愣之下回头便看见了李彦歆和陆久安,她忙站直了身体,不敢相信地四处望了望,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他?狐疑之后,还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李彦歆见她独自一人,问道:“你怎的一人在此?”
“我在这里等人,没关系,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李彦歆道:“事已办完了,你等的人还未来,不如与本王走走,可好?”
方然想着贺云扬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耽搁了,刚想拒绝,又听他道:“就与本王说说话吧。”
看着李彦歆眼中的少许的恳求,方然有些不忍地点了点头。
李彦歆眸中的恳求瞬间褪去,转而喜悦和她并肩走着,沿着河下游缓缓不行,而陆久安则守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
“你与他,何时成亲?”
方然抬头望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她竟然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回答道:“还没定下来的事。”
李彦歆含笑道:“那日在承林轩,我见他与你在一起,判若两人,可知他心中有多在意你,若哪日成亲,记得邀请本王。”
方然道:“他决定吧。”
李彦歆闻言,忽而不出声了。
方然道:“你有心事?”
“只要是人,都会有心事,不过这些事,终将会解决。”
方然不禁一笑,“可以解决的事,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月儿,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如屠廉,如茅舟,又如你父亲。”
方然见他突然话锋一转,惊得立马停了脚步,因为他提到了秦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彦歆见她立即起了警觉之心,便知心中所猜不假,“你那日质问本王屠廉和茅舟,难道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秘密吗?”
方然咬了咬牙,看着他的眼睛道:“所有你知道的事我都知道,无论是屠廉或是舟伯,他们都和你们脱不了关系。”
李彦歆道:“那是否大将军也如你般一清二楚?”
方然道:“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话和他应该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开端。”
李彦歆道:“开端?”
方然道:“有些事也许让人觉得心寒,但不是每件事的发生都是突然而来的,也许你知道了起因,后边的事便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贺云扬知道了当年他父亲做过的一件事,当今皇上即位的原因。”
李彦歆一惊,她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多,“你父亲与你说的?”
方然摇了摇头。
李彦歆道:“那茅舟呢?”
“柳烟无意间跟我提起过你曾经消失过几天,回来后便郁结难消,那段时间正好是舟伯失踪的时间。”
“那屠廉呢?”
方然顿了一下,想起屠廉临死之前的模样,双眼刹那间泛红,她对李彦歆一字一句地道:“屠廉临死前与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李崇明,杀了老将军’。”
李彦歆动了动喉咙,她这是在威胁他吗?“如果本王说贺老将军的死本王丝毫不知情呢?”
方然张了张嘴,强迫自己扭过头去平缓着自己的情绪,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相信了你,就能让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吗?难道他就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对待贺家有多残忍吗?若是为了贺云扬手上的军权,也不用这样,贺云扬从来就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李彦歆伸手按住她的双肩,他明知道自己提起这些事会招来和她的争执,可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要确定她的心意,“月儿,你要知道,本王如今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平安快乐,如果有一天本王保不了你,也会与你在一起。”
方然不解地看着他,“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都是为了我吗?又或者,你为什么提我父亲?”
李彦歆突然无力一笑,抓着方然肩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另一条街道上,贺云扬正往这边匆匆赶来,手中却还拿着一张字条,这是阿毅刚刚收到的消息,他只是急速的扫了一眼便递给了阿毅,“人都处理干净了?”
阿毅道:“快了,秦国公给的人虽不多,可处置了一个后,后面的就都待不住了,只是为了避免怀疑,办的慢些。”语罢,顿了顿,又道:“槐阴人真是算准了西锦会日益壮大,将这些人逐个渗透进来,可惜真正扬名的人屈指可数。”
贺云扬道:“勖王的人还盯着秦国公吗?”
“怕是疑心难消,如此想来,恐怕王爷从回虎城陷时便已经开始注意秦国公了,不过王爷过一段时间便要去巡视西南七城,他一走,陆久安也会跟着,留在城内的人也没多大用处了。”
“再有用处,也不必管了,秦国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你让人只管盯着勖王,一旦他的人有行动,即刻控制。”
“是。”阿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燕塞联姻一事来,便道:“将军,燕塞联姻之事,没有任何预兆,这……”
贺云扬淡淡地道:“燕塞国小势弱,与其将来被人侵犯而孤立无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