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返哪知道他以武艺入选六扇门,得到皇帝赏识,身份远胜于那些金榜题名的才子,只是以他的身份,仍有这些感慨,普通武官的遭遇便可想而知。
游返告辞而去,回到自己房间,将情形说了给楚谨和孔斑听。孔斑此时已经聚拢过来,几人怕被六扇门察觉,便分头回去。孔斑故意换了个装扮,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村夫模样,从六扇门眼前溜走了。
回到祥福客栈,却见会客厅中,孔斑与孟紫蝶坐在一旁,对面坐了两人,各自正大眼对着小眼不说话。
游返见了,连忙道:“原来是凌兄和杨小姐,不知有何见教?”
正是快刀凌孤和五色剑的杨沁。
上次见到凌孤还是在周醒被刺的次日,这位从前是开封府总捕头的凌孤,还私下里追查了一番,不过毕竟不是官府中人了,能动用的资源也有限,最后有没有追查出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此刻坐在当场,却不说话,直直盯着孔斑。
游返向凌孤打招呼,对方却没理睬,他不由有些尴尬,不过杨沁转头对他一笑,委婉说道:“只因刚刚在客栈里相见,我们这才找上前来。还请游师兄不要见怪。”
“师兄?”游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孔斑。
孔斑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懒洋洋道:“你们都是五色剑的出色传人,你的剑法是我传给你的,不是师兄是什么?今后你们既然是同门师兄妹了,可得好好亲近。”
孟紫蝶雀跃道:“好啊,我也是五色剑的传人,以后我们便是同门姐妹了。”
孔斑瞟了她一眼,道:“你不算,我没正式传授你武功,你那是偷学,不算五色剑的。要是你都算五色剑了,那五色剑岂不是人人都能进?”
杨沁噗嗤笑了出声,顿时冲淡了孟紫蝶的恚怒之意,绝美的容颜犹如一朵水仙盛开,满室皆春。
不过陡然杨沁又凝重起来,道:“小师叔,你这便有些儿戏了。五色剑岂能说传就传,说偷学就偷学的。师祖创下五色剑一脉,他老人家的弟子,您是仅存的一位,岂能说脱身就脱身。让我兄长知道了,岂不寒心?”
游返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才想起来孔斑是五色剑的人,是姚惑的师弟,杨沁算起来可以算是他师侄女。不过杨沁是怎么认出他来的,莫非在太白楼里一瞥之间就能分辨出孔斑使了五色剑?
楚谨见他们都认识,和自己无关,便悄悄走掉,不知道躲哪里喝酒去了。
孔斑看看游返,又看看杨沁,肃容道:“这……你是在教师叔怎么做么?”
凌孤眉头一紧,杨沁见他神色知道他要发怒,连忙道:“师侄不敢。”
孔斑刚刚板起的脸又松弛下来,道:“你身旁这位少侠刀法可高明的很,刚刚差点压得我使不出招来。有这位少侠帮忙,复兴五色剑很有希望啊,为何还要缠着我不休。”
游返这才知道定是凌孤出刀逼着孔斑,这才露了底,想必先前在太白楼时,杨沁已经开始怀疑孔斑的身份了,这才央求凌孤出手。只是想不到以孔斑的武艺,居然不是凌孤的对手。
杨沁脸上一红道:“师叔见笑了。”随即又是一叹,道:“其实师侄也觉得,复兴五色剑派,也没什么要紧的。以前局限于江南一隅,总是听姚世伯说五色剑曾经何等辉煌,爹爹更是为此殚精竭虑,英年早逝,现在我兄长也是这样。到了外头开了眼界,才知道五色剑也就是江南一地的一个小门派,振兴也好,颓丧也罢,都只是这样而已。当年无色真人如何风光,现在又有谁能记起他老人家的名头?”
孔斑看看她,觉得她不是在说反话,嘴皮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凌孤则是静静看着杨沁,连游返都觉得他和平时那锋芒毕露的凌孤大为不同。
杨沁沉默了片刻,终于继续道:“只是师叔,我这兄长实在可怜,年纪轻轻便被压上了复兴五色剑的重责,并一直为此而努力。师侄在想,其实师叔才是五色剑最有天赋的人。能力强自然有担当,师叔怎可安心自己躲着,让一个晚辈在那边冲锋陷阵呢。”她转头看了看凌孤,眼神中充满柔情,道:“毕竟我是女流之辈,什么门派传续,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相夫教子,聊度此生便是了。何必参与这些事情。只是……师叔啊,至少你得让我兄长知道不是他一人孤军奋斗,这便足够了。自从姚师伯去世,他也不知是如何过来的。你能明白那种孤独的感受么?”
这回,连孟紫蝶都一脸鄙夷地看着孔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