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信上还说了庄老二在京城的关系网,其中宋观的名字居于首位。原来宋观以前在山东做县令之时,与庄老二曾是旧交。做小小县令,光靠薪俸只能养活自己。宋观自己又是一个清官,没有上下打点的闲钱,基本只能混迹于底层。这时庄老二慧眼识才,慷慨豪爽的他不仅给了资助,两人还意外谈得来。在庄老二雪中送炭下,宋观凭着出色的政绩,一步步爬了上来。在宋观任一路转运使时,两人还约定了娃娃亲,成了儿女亲家。这一来,关系更是深了一层。这时宋观已经不缺钱了,但这个人重义气,对昔日资助自己的庄老二仍是感激,将他当作自己兄长看待。乃至进了户部司,仍是这样。
游返合上信纸,心中感叹,看宋观的过往资历,这倒是一个清官呐。他叹了口气。
正月没过几天,皇帝在宫里盛宴招待了大理的镇南王和使团,两边谈笑风生,甚是融洽。大理地处南陲,信奉佛教,一向自认是大宋的属国。因实在太远,且山路难行,大宋也无兴趣将其纳入疆土,而大理也因偏僻,国泰民安,毫无进取之意。这次若不是西夏局势紧张,也不会想到要来大宋做买卖。瓷器,茶叶等买卖自然少不了,不过兵器,这是头一遭。
皇帝令手下大臣负责和大理人谈判,圣谕吩咐下去,两国邦交良好,必要时也可让点利,不用太斤斤计较。这是放权的意思。这事便与中书省,枢密院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户部司盐铁司的事情了。
游返得知这个情况还是祖江告诉他的,他正好到了祖江府上,想让祖江带着一同去元宵的商会宴席。
祖江道:“游兄弟这可是为难老哥哥了。”他有些犯难:“名额本来就有限,如果你仍是金剑山庄的一把手,这自然不成问题。可是如今你可是东城帮的帮主,和咱们可不是一个行当的了。这么带进去有些突兀。”
游返悄悄道:“不瞒祖兄。兄弟我虽然被金剑山庄逐了出来,但也自己在外头弄了个铁坊。不少以前金剑山庄的伙计都来投靠了我,目前规模也不小。这次想出席宴席,主要也是了解下朝廷的口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若是有机会,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回金剑山庄的。”
祖江竖起大拇指,道:“有志气!”他也是明白人,知道游返的意思:“这庄老二弄得兵器行内乌烟瘴气,为人跋扈,早该有人治治了。你要拿回金剑山庄,我全力支持。”说罢,便同意了给他安排一个席位。
“到时候,你就扮作我一个铁铺的掌柜,我带你进去。”
元宵这晚,游返收拾好祖江给的请帖,便要出门。孟紫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游返吩咐莫须锋看好小姑娘,不要到处乱跑。孟紫蝶撅着嘴道:“今晚紫薇河附近有灯会,几个青楼的名妓也会到场助兴。”
游返一番头疼,吩咐她不要惹乱子。孟紫蝶眼珠子转了转,乖巧地答应了下来。莫须锋是不会出门的,一出门便让六扇门的密探给揪出来。只好让孟紫蝶打扮成男装,自己去逛。
他出了门,到了祖江府上,然后随着祖江的轿子到了太白楼。今日太白楼被整楼包下,一顶顶轿子,四地各处的商人豪客,皆汇集到了楼下。
这些兵器行的掌柜东家大都认识,互相打招呼示好,纷纷低声打听起这次大理的事情。一个爽朗笑声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金剑山庄的庄主庄书海。庄书海刚到汴京,就是为了赶上这趟宴会。金剑山庄天下第一,然而在游返被逐出以后,内部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但外人觉察不到,众兵器行头脑纷纷向庄老二问好。还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自从大理王爷来到东京,唯一见过宋观宋大人的便是这金剑山庄了。
游返到时,正好和庄书海撞上了。在楼下天黑,双方没有互相看到。等上了楼,一落座,庄老二一张脸铁青着,指着游返高声说起来:“姓游的叛徒,你怎么在这儿?”
游返拱手道:“幸会幸会!如今我是祖家商会城西铁铺的掌柜,这回是随着东家来的。”
这可将庄老二气得不轻,但这时宾客云集,主座上几个官员也已经到齐,只好重重哼了一句:“你小心点。”
两人还好不是一桌的,隔得不算远,但也眼不见为净。
庄老二甚是健谈,很快便似乎忘了游返,和一个桌上几个北方商会的同行高谈阔论起来。那几个商会本就以金剑山庄马首是瞻,这时更是言语中捧着他,令他格外得意。
游返这边随着祖江,只是默默坐着,没有说什么话,旁边其实也有人认得他,知道他以前代表金剑山庄来汴京做事,还互相之间有来往,大家看到庄老二嚣张的模样,都纷纷摇头。
过了一阵,户部司的官员说了几句场面话,勉励了众兵器行的商户一番,然后托词走了。那上官一走,宋观和另两个同僚便成了主角。几大商户平日里就求见不到,这时纷纷围过去,要和他敬酒说话。
宋观这人生得斯文,脸很白,几缕胡须梳理地整整齐齐,挂在胸前,还是一个美髯公。对人也客气,不拿架子,说话都带着笑容,令前来祝酒的人感觉很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