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枫追上曹牟才的时候,日已上三竿。
路中,曹牟才的车队很是显眼,数十辆马车,鼓鼓囊囊,几乎占了半条路。看到姗姗来迟的姬枫,曹牟才倒没有生气,反而笑道:
“侄子,你这样骑马可不好,人累,马也累。”
姬枫并未骑过马,之所以第一次骑马便能驾驭追影如此桀骜的马,靠的是蛮力。一夜间,追影跑得路绝不少,姬枫力道不凡,能够长时间压制追影,但是追影也不轻松,姬枫也能明显感觉出追影的速度慢了不少。
“骑乘之术,讲究恰当,太过软弱,马会欺你无力,但也不能过分霸道,马会受累很多。”曹牟才对追影有几分心疼。“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车队慢行,最好的骑乘之法是‘小颠’,手臂收缰,上身笔直,两脚微微蹬着马鞍。”
姬枫按着曹牟才说的做,跟着曹牟才的身边,果然少了不少颠簸。
“侄儿,怎么这么迟才来。”
“处理了一些事。”
“我也不能一直‘侄儿,侄儿’地叫,张掌柜听了肯定说我占便宜,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姬枫沉吟片刻说道:“姬枫。”
曹牟才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马上恢复了平静,但姬枫能看出曹牟才并不畏惧自己。
“我说呢,张掌柜哪来的侄儿,原来你是姬枫,这两年你在广桦城的名声当真响亮。夜半之时,若有婴儿啼哭,常能听闻其母威喝,‘再哭,姬枫就来了’,后生可畏啊!”曹某才竟然还有兴致调侃姬枫。
姬枫虽被仙师称为恶鬼,但声明本不至于如此狼藉,这还要多亏了管漕父子在广桦城中的通告文书,才将姬枫描述成十恶不赦的恶鬼。
“你不怕?”姬枫问道。
“我当然不怕,我是去过邺城的人。
在邺城,最好的刺客叫作影刺,也称为鬼,鬼在邺城是最珍贵的东西,是邺城的权柄,仙师称你为恶鬼,岂非是鬼中帝王。
七年前,邺城最好的刺客叫‘萧鬼’,他刺杀别人,百姓称为‘鬼上身’,因为没有人能发现他何时出手,也没有人能出他手中逃命,只是后来他失踪了,张掌柜也是那个时候离开邺城的。
和我进行交易的人,可是邺城最有名望的侯爷孟离君,号称留鬼不留人,手中钱财无数,但不供养宾客,也不供养美人,只供养刺客。云华城的帝王虽然很厌恶孟离君的作为,但是无可奈何,只能默认孟离君的行为。
张掌柜待你如侄儿,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这些马车鼓鼓囊囊的都是织锦,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织锦,乃是‘坠羽纱’,这种轻纱仅比‘月灵轻纱’稍稍逊色,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坠羽纱的纹理便如羽毛一般柔顺,仿佛天上落下的羽毛,若论纹理之细密,这坠羽纱比月灵轻纱还要更胜一筹。孟离君也是看上坠羽纱这点,否则以孟离君的家财,月灵轻纱照样买的起。”
曹牟才说起这孟离君唾沫横飞,一幅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是他在一掷千金,而不是孟离君。
姬枫听着曹牟才的话,倒也有趣,等到中午,一行人已经能够看到下一座城青竺城的城郭了。不过这时候,后方突然响起马蹄声,十数名广桦城的校尉驾马而来。
“停下,停下。”校尉之中传来喝令之声。
曹牟才忙叫马队停下,看到跟上来的校尉并无慌乱之色。
“司校尉,不知有何事。”看着驾马前来,黑甲长戈的校尉,曹牟才笑盈盈地道。
“原来是曹老大,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车队,今天可真是碰到要命的事了,所以过来询问一番。”
“什么事,但问无妨,定然全力帮忙。司校尉你也清楚,我已经在这条道走了十数年了,每年都好几个来回,哪次敢给您们添麻烦。”
“曹老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这次可真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曹刺史和他的儿子被人刺杀了。你今天在这道上,可有什么可疑的人么?”
姬枫微微低头,听到刺杀的事,身体一紧,握着缰绳的手不觉加了些力道,追影扯了扯马头,轻哼一声,这时曹牟才轻轻拍了一下姬枫的肩膀,让姬枫放松了下来。
“这我倒没怎么留意,白天路上的人可不少,这一路赶来,可苦了你们。”
“谁说不是呢,城里那几个占着与刺史的关系亲近些,留在城里不愿出来,这样累活,苦活都叫我这班兄弟干,这次刺史死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司校尉凑近些,轻声不满道。
“小楚,给这些校尉每人拿一匹‘坠羽纱’,司校尉,你们可比城里的校尉辛苦多了,这些匹轻纱就给你们,回家给媳妇做件衣裳,你们的苦,我们这些百姓都记得。”
司校尉听了坠羽纱,眼睛一亮,口中虽是拒绝三番,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刺杀刺史的事,我猜十有八九是火烈国那些蛮子干的,最近这些人闹了不少事。”
“也是,他们在城里可霸道得紧。”曹牟才附和着。
“曹老大,我就先走了,看看路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火烈国人。”司校尉说完,便领着手下的校尉匆匆走了。
过了一会,众人就到了青竺城,期间曹牟才没有再说话,刺史的死因他大概也猜出了几分。一到青竺城,众人还未歇息,便看到了五个火烈国人,火烈国的服饰与出云国的服饰迥异,而且体形壮硕,一眼便能分辨出。
这五个人也是看到了姬枫,姬枫一袭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