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关心了颜氏几句,又打量了杜云萝两眼。
对府衙里的大小事体上心,想在杨氏跟前替自己的丈夫美言几句的夫人们,这一年多早已摸清了杜云萝的夫家;
不关心这些夫人经的,此刻也不会追问杜云萝的身份,彼此见礼之后,也就作罢了。
昌平伯府的婆子添了几颗银锞子,福身道:“伯夫人晓得您这些日子定是脱不开身了,大奶奶养身子骨要紧,等入秋之后,府上一切平顺了,伯夫人想请您一道赏菊。”
杨氏堆着笑,道:“到了那时候,我就厚着脸皮去打搅伯夫人了。说起来,去年府中的菊花宴,味道真叫人难忘。”
颜氏生产时虽不凶险,但也伤了血气,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坐月子养一养。
府里有三个小娃儿,每日里都热闹极了。
端哥儿已经过了让人一招就哭的年纪了,又记着杜云萝的话,作为哥哥的他不能随意掉眼泪。
可延哥儿和姐儿还小,往往是一个一咧嘴,另一个也跟着哭起来。
半个月后,府衙里收到了临谷来的信。
杜云茹怀上了。
杨氏欣喜,与杜云萝好生说道了一番。
杜云萝也替大姐高兴,依着前世经历,杜云茹往下的两胎应当都是儿子。
九溪照例去山峪关里送家书。
夏日炎炎,他赶到山峪关后,就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壶水。
穆连潇换防回来,亦是浑身湿透。
九溪把信笺递上,恭谨道:“爷,夫人已经搬去府衙里了,杜大奶奶添了个姐儿。”
穆连潇颔首,还未来得及看信,黄大将军那里又来请他。
他只好把信放下,匆匆过去。
黄大将军和黄纭站在地图前,低声说着些什么。
穆连潇拱手行礼。
黄大将军压着声道:“那个贾德还真沉得住气。”
来到山峪关以后,贾德并没有催着问奇袭之事,以他的说法,这个季节,白日里太过炎热,若是急行,对兵士的体力消耗太大,说不定还没到古梅里,就有一大半要损在路上。
黄大将军激他,说这里的守军也是骁勇善战之众,岂会如此不堪。
贾德却道,即便兵士们能挺住,战马又能受得了吗?
这就把黄大将军给堵回来了。
奇袭讲究一个快字,战马撒开蹄子跑,在如此气温下,很难坚持到古梅里。
就算跑到了,又哪里有精力与鞑子厮杀?
贾德如此为守军着想,黄大将军自不催他,由着他观察山峪关的守备情况,只让信赖之人盯着他。
外头的亲兵禀了一声,李高快步进来,对三人行礼。
“你这些日子与贾德接触,李高,你以为如何?”黄大将军问道。
李高皱了皱眉头,道:“将军,我当年跟贾镖头没有打过交道,只远远看了他一眼。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只看样貌,他真的跟我印象里的贾镖头很相像。
我依着您的吩咐,跟他提及我也是扬威镖局出来的,他热情极了,只要我不当值,他就邀我吃酒。
我跟他说了很多镖局的事情,他都说得明白。
他进镖局远比我早,还说了很多我道听途说的旧事,大致上跟我听来的差不多。
有几处不同,但他说得头头是道,大抵是我记岔了,或是听岔了吧。
我以为,他是贾镖头。”
黄大将军颔首。
李高又道:“他跟您说得一样,也问了些守备的事体,我照您教我的说了。”
等李高出去后,穆连潇和黄家父子交换了眼神。
如此看来,不管这贾德是真是假,他背后是肯定有人的。
要不然,他不会对守备情况如此上心。
“他很快就要沉不住气了。”穆连潇勾起唇角。
贾德很快就会发现,他对山峪关守备的关心引起了黄大将军的些许疑惑,未免夜长梦多,最终无功而返,贾德就要搏上一把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三日,贾德就来寻了穆连潇。
“不瞒世子说,我其实有些忐忑,”贾德搓着手,苦笑道,“我有七八年没有进过大漠了。
当年行走关外,多是从北疆出关,穿过草原,再绕行沙漠,那条路线我比较熟悉。
从山峪关直直往古梅里去,我只走过两回。
此番奇袭,把众多将士性命压在我身上,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没有底。”
“我听闻,沙漠里的情况可谓是每一天都有变化,”穆连潇说完,见贾德颔首,他又继续道,“七八年过去了,贾镖头有此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不如探一探路?也不用行远,一日左右的路程如何?以星辰定位,贾镖头又精通此道,相信返程并不难。”
贾德吸了一口气,沉吟道:“大漠变化多端,但也有一些特征是常年都不变的,我可以寻一寻,借此回忆起通往古梅里的路。
就算没有寻到,只一日左右路程,我有信心回到山峪关。”
穆连潇朗声笑了:“既如此,我与黄大将军说项,也让兵士们同往,熟悉熟悉在沙漠里行军。”
贾德皱眉:“黄大将军能答应吗?山峪关这里,世子是副将,毕竟是他说了算。”
“这个你只管放心。”穆连潇道。
送走了贾德,穆连潇便往黄大将军住处去。
一面走,一面想着,这贾德果真是有心思之人,如此情况下,都不忘挑拨他和黄大将军的关系。
黄大将军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