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青烟和绿淳两人怯怯应了。
杜云萝就坐在一旁,一直仔细看着两个宫女的反应。
南妍县主做整理的时候,青烟仔仔细细看着,不敢挪开视线,而绿淳的视线有些游离,一会儿看几子一会儿看南妍,更时不时往云华公主的面上瞟一眼。
云华公主看着面前合了心意的摆放方式,面色总算好看了些:“你记得倒也清楚。”
南妍垂眸不语,她与公主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又是两世叠在一块,有些东西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此时已近中午,外头号角阵阵。
云华公主眼睛一亮,吃了一半的百合酥扔在了一旁,顾不上擦手,急匆匆往外头走。
南妍县主和杜云萝只好跟上去。
绿淳揉着膝盖站起身来,见青烟还盯着几子看,嗤笑着推了她一把:“魔怔了?怎么还看呀?”
“总要记下来的,下回再摆错了,公主又要恼的。”青烟柔声道。
绿淳撇了撇嘴:“这些原就不是我们做的事情。”
青烟叹息:“这不是穗雨姐姐伤了脚嘛,公主跟前总要人伺候的。”
绿淳低低哼了一声:“那你记,你赶紧记熟了。”
云华公主出了帐篷,径直往前走。
杜云萝跟着她,远远就瞧见了满载而归的贵人们。
圣上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看起来意气风发,少了前回慈宁宫里遇见时的儒雅和善,添了果敢豪迈,箭囊背在身后,手中提着一只死透了的狍子。
他看到了快步而来的云华公主,朗声笑道:“云华,朕亲手猎的狍子,回头让人给你做顶新帽子。”
狍子皮不是什么稀罕货色,但这是圣上狩猎回来的,自与寻常的不同。
云华公主很是高兴,笑道:“谢谢父皇。”
这一趟收获丰盛,狍子野鹿兔子山鸡当然不在话下,太子李恪还猎了一头豹子,让圣上格外欣喜。
李恪为人爽直亲厚,不爱居功,连说李豫与李栾也有功劳,三人合围,又有侍卫们帮忙,这才成功的。
如此诚恳态度,叫圣上越发喜欢,连连喊赏。
自是人人有份。
南妍县主站在云华公主身后,目光直直落在李栾身上。
李栾似是心情不错,桃花眼含笑,与李豫交头接耳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趣事,李豫绷不住笑,咧嘴笑出了声。
南妍县主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很快便消散了,不留一点痕迹。
杜云萝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明白南妍县主的心情,此时感情如何亲密的堂兄弟三人,除了已经生了反心的李栾,其他人谁能想到,数年后会成了那个样子。
瑞王李享起兵,太子李恪与圣上固守京师,李豫跟着诚王李源趁夜色杀出重围,调度京畿大营数万兵马,又调动其他州府兵力,逼得李栾弑父投降。
亲情,在皇家就是如此稀薄。
此刻的兄友弟恭是真的,以后的兵戎相见也是真的。
分明都是真实的,却都像镜中水月。
圣上回了大帐,云华公主兴冲冲跟了进去。
李栾卸了身上护甲,把箭囊长弓都交给了侍卫,走到南妍面前,道:“我听黄纭说,你的马受惊了?”
南妍县主笑了,道:“把黄婕吓着了,亏得救得及时,才没有让她伤着。”
李栾颔首,叮嘱了南妍“当心些”之后,就被李恪叫走了。
南妍目送李栾走远,眼中柔情缱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痴人。”杜云萝抿唇低笑。
南妍县主脸上红红的,睨了杜云萝两眼,道:“你还有底气说我呀?”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她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她便转了话题:“采薇的事体你要自己处置?”
“下手的就是个宫女,牵扯上他做什么。”南妍县主嘀咕。
杜云萝点头。
女人家的事情,自有女人家处置的方式,让李栾介入南妍与宫女的纷争起,且不说这是杀鸡用了牛刀,更要紧的是,这无疑会刺激到云华公主,得不偿失。
云华公主陪着圣上用午膳。
南妍县主和杜云萝轻松许多,慢条斯理用完了午膳,便结伴去看黄婕。
黄婕斜斜歪在榻子上,眼泪早就擦干了,眼眶却还是红通通的。
她被她母亲常年拘在内院里,不许跟着姐姐们出去耍玩,没叫太阳狠晒过,因而皮肤很白,今日被吓坏了之后,整张脸廖白无血色,叫人看着有些忧心。
黄婕见她们来了,撑坐起来要行礼,叫南妍县主止住了,她垂着眼帘,道:“是我没用,骑术差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逞强,倒是吓坏了采薇。幸好采薇无事,要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
她都听说了,早上惊马的事儿多少人瞧着,她抱着采薇的脖子又叫又哭的,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别人都笑话她没用,明明是黄将军的女儿,却连骑马都不会。
就算是躲在帐篷里,黄婕都能想象那些人的神态语气,定然是对她指指点点的,这几天,她可怎么挨过去呀。
南妍县主才是真的过意不去,黄婕是受了无妄之灾,问题出在采薇身上,可这些事体实在不是能够挂在嘴边说的,她只好安慰了黄婕一番。
黄婕是越想越难过,被南妍和杜云萝几句话说得鼻子发酸,泪水挂在眼角。
三人说了会子话,直到云华公主来寻人,这才散了。
云华公主陪圣上用了午膳之后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