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见一群贱民围着自己都要礼待的“仙子娘娘”喊打喊杀,还喊什么妖怪妖法的,气的面色铁青,一挥手,“来人,给朕全部抓起来!”
沙华朝他微微一躬,“那就麻烦陛下了,还请陛下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刘彻冷着脸没说话,沙华也懒得关心太多,腾空而起,跃上刘彻身边为她准备的马,伸手一提溜,将气喘吁吁带路的卫青提溜到身前,一勒马缰,“我先走一步”。
沙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平阳公主府自己暂住的小院,吩咐准备浴水,将怀里的小东西提溜到卫青面前,“洗干净”。
卫青发蒙的接过自家外甥,跟着沙华指派的两个侍女进了浴室,沙华又命人去请大夫,准备吃食,这才有时间换衣服,不想换过衣服没一会,就见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来,结结巴巴禀告道,“沙姑娘,那个——那个小公子昏过去了,还,还起了烧!”
沙华脸色一寒,“怎么回事?”
那侍女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奴婢,奴婢不知道!”
沙华定了定神,“派人去催大夫,快!”
侍女连滚带爬的走了,沙华加快步子朝浴室赶去,果然见卫青手足无措的守在浴室供人休息的软榻旁,见了她眼睛一亮,“姑娘”。
沙华快步走到跟前,软榻上小小的霍去病侧着缩成了一团。一张小脸瘦脱了形,黄不拉几的,还有几道新鲜的血痕。沙华鼻头一酸,泪水迅速充盈了眼眶,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探他额头,果然,滚烫!
“还不快去拧湿帕子来!”
侍女忙应着去了,沙华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滚烫的额头。脸埋进枕头的一刹那,刚刚隐忍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她想她是欠他一场眼泪的,当初她受他庇护四年,借他对自己莫名的好感完成任务,却自私的走在了他前面。不愿为他伤心。
而现在更是她自私,明知道他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却假惺惺的说什么不干涉历史发展进程,任由他在苦难中挣扎痛苦,如果今天不是卫青提出,她恐怕还是会心安理得的“不干扰历史”,如果今天她没去,他又怎么熬过这一关?
“姑娘,帕子来了”。
沙华嗯了一声。却没有抬起头,侍女看了卫青一眼,见他比自己还要迷茫。只好捧着帕子站在一边,几个人都不说话,宽敞的浴室内只剩下霍去病浊重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沙华脸上,更打在她心头,愧疚、后悔如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呼吸困难,泪如泉涌。
“姑娘。大夫来了!”
沙华忙伸手去擦眼泪,“大夫,你快来看看”。
大夫小心觑了一眼刘彻漆黑的脸,头恨不得低到地板上去给霍去病诊脉,刘彻死死盯着沙华脸上的泪痕和眼角兀自不断涌出的泪水,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沙华却顾不上他,紧紧盯着大夫的脸色,生怕他一动嘴,说出的话就是她不能承受的。
大夫诊了半天脉,又仔细检查了霍去病的伤处,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开口,“这位小公子——”
“别说了!”沙华突兀打断他,哽咽的声音中带了破音,“赶紧开方子抓药!”
大夫赶忙出去开药方、熬药,沙华摸了摸霍去病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会的工夫,他额头似是又烫了些,如果是在现代,小孩子发烧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一针打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可这是古代,一场伤风,一个疟疾都能要人命的古代!
而她也根本不敢相信所谓的历史,比如历史上霍去病明明有一个儿子继承爵位,在有她的那一世,霍去病却是终生无子,如果,如果真的因为她的自私、逃避——
沙华的泪水再度决堤而出,如果他真的,真的躲不过这一劫,她又有什么面目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
“姑娘,小东西没事的,以前发烧,没药也好了,现在有药——”
有药,要是有药,哪怕是一片阿莫斯林,她也不至于怕成这样——不对,药,她是有药的!她陪原博裕上长城那一天是给原博裕带足了药量的,那时候原博裕已经放弃了治疗,只服用一些消炎药和止痛药,消炎药!
沙华激动下说话都有些不周全了,“药!对,我去拿药,药——”
刘彻伸手按住她肩膀,“什么药?在哪?派人去拿”。
沙华知道他派人进宫肯定比自己没头没脑的乱闯快,急忙道,“就在我房间的柜子里,那个黑色的包,就是我带过来的那个,素素知道的”。
素素是刘彻派去服侍沙华的贴身大宫女,沙华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一手操持,刘彻命人去了,沙华又摸了摸霍去病的额头,用被子裹住他,连着被子将他抱了起来,“皇上,我先回房,皇上请自便,卫青,你过来”。
沙华抱着霍去病放到自己床上,命人煮了一杯蜂蜜-水,喂了霍去病半杯,霍去病虽然病糊涂了,但却还知道吞咽,沙华却不敢多喂,吩咐多烧了两个火盆,脱了他的衣服,就要给他身上的伤处抹药,卫青见了忙道,“姑娘,奴才来就行了”。
刚刚霍去病穿着衣服,沙华只看到了他胳膊上的淤青,现在衣服一脱,他身上竟密密麻麻都是或新或旧的伤痕,有的还落了疤,沙华刚止住不久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一年!他身上又有多少伤是这一年新添上的?
后悔、愧疚、心疼再次席卷了她的心,她的手颤抖着几乎拿不稳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