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眉头一皱。
柳夫人那一脸嫌弃的表情还算轻的了,这要是她儿子,她非抄棍子打一顿再说。
柳如瑰咽下几只团子,这才回到正题上:“还能有什么事啊?两个掉进钱眼里去的,之前在闽南就和其他六位叔伯没少干捞钱的事,如今都进了京,还认识了两个大人,还能不开始捞?”
柳如瑰端起錾金杯抿了一口,赞道:“哎,你家的茶用什么做的?竟很对我胃口。”
小眉答道:“仿玫瑰露用菊花做的清菊霜。”
柳如瑰颇是满意:“还是你家讲究。”
红颜再度无语。
他把这儿当免费茶肆了?
不过红颜也有些许自豪,毕竟自家的东西很多外头根本买不到。
柳如瑰又接着说:“听说工部有一项事情,是去修葺防御工事。正巧三伯没事情做,下来,好在临安站稳脚跟。听说,工部这回出这个数。”
柳如瑰伸出一只手掌,脸上带着想令人信服的表情:“五十万两!”
柳如瑰又抓起一只艾叶团子,一边吃一边说:“常大人在皇上面前提出议案之后,只消周大人举荐,此事便可成。防御工事需要多少钱?至多不过二十万,还能再削减——让士兵自行准备铠甲、马匹,又能省大约十万,就有四十万的余利。三伯本身在材料购置和人工上就能赚,自然不必跟他分。所以这四十万,常大人、周大人、你爹和我爹,一人十万。”
红颜蹙眉:“三伯不是造船的嘛,他懂如何修吗?”
红颜和柳如瑰口中的这个“三伯”,正是“闽南九虎”里的老三、元卿,在闽南是船业巨头,几乎垄断了闽州的造船业,为人也霸道得很,在闽州没有官府敢接他家的人命官司,对于他的走私和劫掠外国船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柳腾是“闽南九虎”里的老四,当年是在村里有名的霸王,收刮民财又做了官,后来和任九隆都进了京,成为显贵。元卿在闽州只手遮天觉得腻了,也想去京里混,这才有了这桩官司。
柳如瑰不屑一顾:“会不会有什么要紧?国库的钱,不赚白不赚!又不用本钱,几个人情的事。还能在官场上得到互相照应,何乐而不为?”
红颜无语。
还好哥哥伤重没在场,不然他肯定又气得拂袖而去了。
这种腌臜的事情很多,却根本不能制止。他们家不做,自然有别人做。与其让别人得了便宜在自己面前炫耀,倒不如自己来做。
周鹤林笑道:“我看今日未必就能把事情议完,恐怕日后我等还得多多叨扰。”
常丽旭的嘴撅得愈发高。
哪里是叨扰,分明是想来相会!
柳如瑰接口:“无妨无妨,任家什么没有,就银子多,吃她三辈子都吃不完。”
红颜无语。
有你这么帮别人炫富的吗?
常丽旭拿手帕掩嘴,眼睛就快瞪穿屋顶了。
哼,她才不稀罕呢,她身体不好,要温和的饮食来补,不能多吃这种下等商户跻身上来人家的食物~
周鹤林哈哈大笑:“那便不客气了!”
红颜嘴角抽搐。
也没见你哪时候客气了。
琼霞突然又出现了。
红颜见她手里拿着一封信,匆匆忙忙往这儿来,便问:“何事?”
琼霞道:“适才湘州来的信,说是那里发瘟疫,提刑官老爷开仓放粮之时不幸染上,没几日便去了;小姐的三姨母伤心过度,一口痰没咳出来,也跟着去了。留下王小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想投奔章大人。章大人自身身体不好,因此打发了舅老爷让人告诉,说让王小姐住在咱们家,有时间回去看看就是了。我适才回夫人,夫人现在正伤心呢,让我来禀小姐,一切事宜由小姐做主。”
红颜叹气。
这个舅舅不是外公亲生的,是外公实在无法有子继承,便过继了宗室家里的,平时最是没规矩,分明冲着财产和以后的功名去的,对外公和几个姐妹毫不关心。有个逝去姐妹的女儿来花他的钱,他自然不愿意,当然打发到这边来。
红颜揉揉太阳穴。
若是个安分的,那还好;若是不安分,家里可真得去请神回来供着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