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的生死我暂时无心过问,有更多人为她操心。
当然我也不希望她有事,毕竟她可能是圣女,与铜环的秘密相关,而铜环牵扯着我家族的冤屈,这样的关联我无法忽视。
大部分记忆恢复,也让我不可避免的记起了凌家三百余口人的枉死。爹、娘、哥哥、弟弟,想起他们,我的心又痛如刀绞。
像是一个旧日伤疤刚刚愈合就被人恶意的揭开,血淋淋露出惨白的皮肉。旧痛被迫变成新痛。
难怪有些人一直要忘记往事。
我望了眼小星,他抬头双目清澈如水,水波里荡漾着不安。
他毕竟还是孩子,打完白蒹葭那样的女人心里惶恐很正常。
我摸摸他的头安慰道:“白蒹葭不会有事的,她的腿受伤跑不远。她也不会自杀。长得漂亮的女人有人疼,不会轻易去死的。”
小星点点头,眸光里的水波暂时平静,转念他又焦虑起来,摇着我的手道:“姐姐,你长得比她漂亮,有更多人疼你。”
傻孩子,心细如丝,竟然怕我会自怨自艾。
“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以色示人的女子总有一天会因色衰而失去宠爱。而真正聪慧的女子根本不会要这种不持久的宠爱。小星不用担心姐姐。”
不知他听懂没有,眨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道:“姐姐就是这种聪慧的女子。”
我笑笑,目光停留在镜子中那一袭绿衣的女子身上。
记忆慢慢恢复,心情反而愈加沉重。
往事不堪回首,伤心无处倾诉。
我看镜中白纱遮面的那张面孔,瞳眸秋水盈盈却再无原来般纯净。那里面装了太多心事,已然不负重荷。
如果剩下的时间只有五年,我必须在这五年里查到害我凌家的凶手,否则又有何颜面去地下见我的亲人。
眼下拿回铜环再说。
冯昌文说他出去会友,那他的房间此刻无人是最好的时机。他担心我有事不把东西交给我,那我可以自己去取。
“小星,你去看看冯先生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就说我找他有事。如果走了,就过来告诉我一声。”
小星疑惑地问:“姐姐不是刚刚才见过他?”他犹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爷了?”
我先是一愣,想明白后扑哧笑出声来。
他一定以为我与冯昌文交往频繁,看上他了!
“姐姐谁都不喜欢,就喜欢我家小星。小孩子家家的,别胡思乱想,快给姐姐看看去。”
他红了脸答应着出去了。
我找出带兜帽的大氅穿好,把兜帽戴在头上,能遮住大半张脸,再有面纱遮挡,那个杀手不一定认出我。
何况我只是去隔壁房间。
小星跑来告诉我冯昌文没在屋。
我笑了笑,老天都帮我。
“小星,我要去冯先生那找药,头有些痛。你在外面守着,别让杀手看到。”
我挑了挑眉看着他。
小星撇嘴道:“姐姐你又骗我!你是去找东西,可不是药。”
这小子,贼聪明。
“知道还问。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抻出小拇指要和他拉勾,脑海中闪现出曾经的一幕。
原来,我与南荣烈也勾过小指,发过誓。
小星郑重地跟我保证替我守秘。他先出去帮我看看走廊里有没有别人,确定没人,他打了个响指,我随后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
走了几步便到了冯昌文的房门口,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回头看了眼小星,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让他盯着点。
他会意的眨眼点头,替我关上了门。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里面格局与我的房间别无二致。窗外就是客栈的院子,院子里积雪未化,阳光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闭了一下眼睛,错过那一瞬的刺目,首先冲着他的床铺下手。
第一次作贼,竟然一点都不紧张。掀开他的枕头,下面是空的,抖开被子什么都没有。
我又在床铺上摸索了半天,想找个暗格什么的,竟是白忙活。
回头看到屋里唯一的衣柜,希望都寄托在那里。
他会把东西放在房间吗?
我凝视着那个柜子,突然心跳得厉害!
一步一步靠过去,双手拉住柜子上的拉环,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里默念着:老天爷一定保佑我如愿,哪怕是他忘记收在身上了呢!让我翻到总比去跟他要来得容易。
我明知希望不大,仍旧拉开了柜门。
睁开眼睛的刹那儿,我就知道我后悔了。
我又干了一件蠢事。
下一秒,我想关上柜门当什么都没发生跑出去,可是柜子里那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壮汉显然不同意。
我转身要跑,他的手快速一抄勒住我的脖子。
我被他勒得双目圆瞪,喘不过气来。
“别动,再动就宰了你!”
他压低声音恐吓我。
刚才一时情急,我都忘记自己会武功。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本能的就会与他厮杀在一起,现在的本能却只是想逃命。
然而快要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包裹住我,脑海中闪现中我在幽谷温泉里溺水时的情景,还有掉下山崖时的恐惧,同时,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那些全是我的过去。
我的头越来越昏沉,只剩下呼气没有进气。
该死的冯昌文屋里藏个人竟然不知道。
该死的凌采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跑来替冯昌文挡刀。